陆清是被皇帝给召进宫来的,皇帝要看关于阎婉的那些记录,他把记录交了上去,李世民看着看着笑了出来。
“明天早朝后去李靖家给李老夫人画像,今天你好好休息,不用过来了。”李世民的病好了,药都停了,用不着他成天围在身边,放他自在一天。
“是。”李泰恭恭敬敬的躬身一礼,后退了三步,转身离开了。
出了殿门,陆清说道:“锦绣坊的人说底图可以绣,但是有些细节需要跟画师沟通一下,我答应明天过去的,看来明天你没时间了。”
“我也正想跟绣工见个面,那画比九鱼图用到的颜色多一倍不止,有些细节是需要我跟绣工交待清楚,你去跟人家说一声,改个日子吧。”
“是。”陆清出宫直奔锦绣坊,可巧今天潘锦就在柜台里面站着。
陆清扫一眼,还是跟小厮比较熟识,他没理会潘锦,走过去对小厮说:“画师明天有事过不来了,麻烦你给问问绣工哪天有空,重约个日子吧。”
小厮刚要说话,潘锦抢先开了口:“那个巨幅发绣就是这位公子定的吧?”
陆清转头应了声:“是我定的,你就是绣工么?”
潘锦笑道:“我哪有那么巧的手?我是这店的掌柜,公子是姓陆?”
“原来是潘小姐,失敬。”陆清略微低了低头,向前走了几步。
潘锦多少有点惊讶:“你知道我?”
“听梁国公说起过。”
“哦。”潘锦缓缓的点了点头,他认识自己的舅父,还见过九鱼图,说明他去过舅父家的内厅,看来他必定是出身于公候之家,怪不得能请到画技如此高超的画师。
“陆公子,敢问一声画师是在贵府任职的么?”
陆清一下笑了,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李泰有吩咐过不要暴露皇子身份,为皇家服务难免提心吊胆的,绣工要是有了心理压力,作品就不会灵动了。
“潘小姐是什么意思,有话直说就好。”
潘锦倒也直爽,真的就直说了:“如果画师不是在贵府任职的话,能不能介绍他来我店里?”
陆清第一次知道空气也噎人,这口气真吓人,她居然想让李泰来她店里打工,陆清的傲气一下被激发了出来,虽然不能说出皇子身份,但也不能让人小瞧了画师的地位,一个商户就想用钱来驱使二郎,你也太敢想了。
“他穿梭于公候之家,出入于皇亲宅第,你这屋廊低了点。”陆清抬头看了看天花板,骄傲的笑道:“知道他明天有什么事吗?他要去卫国公李靖的府上给老夫人画像,连当今圣上都要去观看。”
“有这般画技,就是做个宫廷画师也不是难事。既是明日有事,那就后天吧。”潘锦正说着话,一个女子身着戎装,飒爽英姿的走了进来。
“锦姐姐,我的战袍绣好了吗?”那女子笑声朗朗的迈步进门,目不斜视的走向潘锦。
“早就绣好了,我这不正在等你吗?”潘锦略一弯腰,从柜台
陆清定定的盯着那姑娘,只见她头上没有步摇金钗,仅一个三叉紫金冠束发;脸上不沾脂粉,倒衬得肤凝如脂、唇红齿白,生来的目秀眉清;胸前的护心镜光芒耀眼,一身大红箭袖衣裳,护肩、护肘皆是花团锦簇;宽宽的束腰外面束着五彩丝攒花结长穗宫绦……
“陆公子?”见陆清看花都看出神了,潘锦忍着笑意,唤了他一声。
“呃?”陆清回过神来,知道自己太失态了,一下红了脸,慌乱的应了声:“好,那我明日再来。”
潘锦笑着提醒他道:“是后天”
“是,告辞了。”
陆清拱了拱手,急忙转身就走,看他跟逃跑似的样子,潘锦和那女子对着笑了起来。
“锦姐姐,这是谁家的公子?好有趣啊。”
“我只知道他姓陆。”潘锦眉眼弯弯的笑着,走出柜台,扯起披风一抖,披风的下摆处绣着火焰般的祥云图,看上去有种烈焰燎空的气势:“看看喜欢吗?”
“锦姐姐的手艺,那还用说吗?”那女子接过战袍就披在了身上,潘锦一边帮她系战袍,一边笑着说道:“云霞妹妹,姐姐能求你件事吗?明天能不能让我去你家?”
“这算什么事?我巴不得你住我家呢。”
“我跟你说,明天有个画师要去你家给老夫人画像,我想看看那画师是男是女是老是少。”潘锦简单的整理一下披风:“对了,我想把遗月也带上。”
“没问题,我祖母在内宅,咱们躲屏风后面随便看。”李云霞左扯扯披风,右拽拽披风,满意的不得了。
把李云霞送出店门,潘锦直接就去了舅舅家,她一溜烟的冲进房遗月的闺房。那幅画被挂在了墙上,房遗月正目不转睛的看着画,她轻笑着唤了声:“遗月,看这么入迷呀。”
房遗月回头见是她来了,轻轻一福道:“见过表姐。”
“不用客气,跟你说我打听到画师的准消息了。”潘锦眉眼含笑的看着房遗月:“明天这个画师要去卫国公家里给老夫人画像,我跟云霞说了,明天咱俩去她家偷看。”
“真是当世的画师啊?”房遗月又是惊又是喜又是犹豫,她直搓手的团团乱转:“真的好想见见这个画师,可是跑到别人家里去偷看,这也太唐突了,万一画师再是个公子,咱俩还能活不?”
“不是你说非要得画师的准信才肯接活计的嘛,对了,明天不去偷看也行,我约了画师后天跟你见面。”
“啊?”房遗月惊讶的瞪大了眼睛:“我只是让你打听一下这画的出处,你约人家见面干什么?”
房遗月是大家闺秀,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见上一面的,纵然是她心驰神往的画师,她也不敢贸然的相见。
“见个面怎么了?我天天站柜台,被人看来看去的,我不也活的挺好?”
房遗月转身望着墙上的画:“是该跟画师见个面,这画上的颜色将近三十种,差别之细微很难分辨,要是跟画师沟通一下就省心省力得多了。”
潘锦瞪大眼睛盯着画,就一幅黑白的素描画,有三十多种颜色?她看了半天,问道:“这不就黑白灰三种颜色吗?”
“从黑到白的渐变,至少用了十几只笔,加上用力轻重的不同,至少要用三十几种颜色的头发来绣才能出现这么精细的效果。”
房遗月盯着画像点了点头:“明天我不去偷看了,万一让爹知道,非打断我的腿不可,后天我让二哥陪我去见画师,画师要是女的有你就行了,要是男的有我二哥在场,彼此都不会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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