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治一派天真的眼神,不料却迎上了李泰冷嗖嗖的目光,吓得他一缩脖,可怜巴巴的往李世民身边贴靠。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事呢?”李泰不耐烦的瞪了李治一眼:“我都不知道他去哪,你是怎么知道的?”
“陆清跟我第一好,他昨天就告诉我他要去黔州了。”李治得意的炫耀着他跟陆清的交情。
陆清的确对李治不错,不只告诉了他自己要去什么地方,还嘱咐他一定要寻机会把自己的行踪泄露给皇帝知道。
李治挺仗义,昨天才知道信的,今早上就泄露了,这事咱确实是擅长。
李泰无奈的翻了个白眼,长叹一声:“看出来了,你俩好吧。”李泰对李世民躬身一揖,说道:“阿爷,我先过去了。”
李世民点点头,“嗯”了一声,李泰转身就走了,李治急忙蹿出来,嚷着“还有我”,屁颠屁颠的跟了上去。
李泰到大殿上一看,左边那把椅子没动,右边那把椅子不见了。昨天李泰还是从右边挪到左边的,今天右边已经没人有资格坐了。
李泰对殿角的小黄门子说道:“把那椅子搬回来。”
“是。”小黄门子不敢说别的,让干什么就干什么呗,他赶紧跑下去把椅子给放回了原处。
“二哥,我能坐吗?”李治摸摸椅子,这大殿上一共就三把椅子,坐着比
“先别急,等会儿跟父皇打个招呼再坐。”李泰说着话,殿门大开,群臣排着队的走了进来,他和李治赶紧一边一个规规矩矩的站好。
不一会儿李世民从后面走过来,群臣见礼之后坐好,只有李泰和李治还站着,李世民便问了句:“青雀,你怎么不坐?”
“父皇,雉奴这么小,我怕他一个人站着,越站越没有力气,便陪陪他。”
李世民知道他这是在替李治求情,想给李治讨个座位,现成的椅子都摆到屁股底下了,就差自己没放话不敢坐。
“这样啊,那就让他陪你坐着吧,你别陪他站着了,念在晋王年纪小,特准坐着听政。”
“谢父皇。”兄弟俩双双朝上一揖,然后李治就开开心心的坐下了。
李泰则就势呈上一本道:“父皇,臣有本奏,自李承乾被囚于领军府,衣服不过随身,饮食不能适口,幽忧可闵,乞敕有司,优加供给。更兼其足疾发作,难以行走,乞望多留京一段时日。”
“准奏。”李世民没有一个字的废话,齐公公下去把奏章接了过来,李泰道声谢,便坐下了。
李世民向下扫视了一圈,开口说道:“太子初立,东宫尚未入住,然东宫属官不可或缺。”
李世民把东宫给清理干净了,前太子的那些属官一个没留,这是要封官了,所有人的耳朵都竖了起来,说不定升官的名单里就有自己一个呢。
齐公公拿起诏书大声的宣读:“司徒长孙无忌。”
“臣在。”长孙无忌一步走出人群,朝上一揖,躬身听命。
“圣命诏以长孙无忌为太子太师。”
“臣遵命。”长孙无忌深深一躬,缓缓起身。
“司空房玄龄。”
“臣在。”房玄龄一步走出人群,朝上一揖,躬身听命。
“圣命诏以房玄龄为太子太傅。”
“臣遵命。”房玄龄深深一躬,缓缓起身。
“特进萧瑀。”
“臣在。”萧瑀一步走出人群,朝上一揖,躬身听命。
“圣命诏以萧瑀为太子太保。”
“臣遵命。”萧瑀深深一躬,缓缓起身。
太子三师定了下来,齐公公便一口气把诏书读了下去。
“圣命诏以李勣为太子詹事,萧瑀、李勣同为同中书门下三品。”同中书门下三品这一位同宰相的要职,就是从这个时候才开始的。
“圣命诏左卫大将军李大亮领右卫率,前任太子詹事于志宁、中书侍郎马周为左庶子,吏部侍郎苏勖、中书舍人高季辅为右庶子,刑部侍郎张行成为少詹事,谏议大夫褚遂良为太子宾客。”
齐公公读完把诏书一收,众人齐齐的躬身作揖,齐声高呼:“臣遵命。”
太子三师以及东宫属官这就定了下来,李世民笑吟吟的看着
“前太子与齐王佑这对蠢弟愚兄,皆因不知尊师重道而误入迷途。前车覆,后车诫。前车之鉴不可轻心,朕特立太子见三师之礼以养太子敬师之心。”
李泰闻言赶紧站了起来,拱手一揖,恭恭敬敬的听着,李世民一挥手,齐公公又拿起一份诏书念了起来。
“圣诏定太子见三师仪:迎于殿门外,太子先拜,三师答拜。每道门都要让三师先行。三师坐下后,太子才能坐下。太子给三师的书文,前后自称名字,另须加‘惶恐’二字。”
“臣遵命。”李泰深躬一礼,然后就坐了下来,这些礼节原也是应该的,只不过李承乾脚不好,就不用他迎了,后来他坐了轮椅,都觉得他站起来费劲,便连拜也不用拜了。
“爱卿们,可还有本奏?”李世民想说的说完了,该轮到大臣们上本了。
高士廉一步走出人群,双手托着一本书册,躬身说道:“臣奉命编撰氏族志,今已完成,请陛下御览。”
齐公公急忙走下来,接过氏族志,转身走回去放到了龙书案上。
高士廉继续说道:“新修订的《氏族志》,凡二百九十三姓,千六百五十一家,以皇族为首,外戚次之,崔民干被降为第三等。”
“嗯,很好。”李世民随便的翻了翻,说道:“这才是合乎实情的世家族谱。”
李泰向上望了一眼,心里暗道这氏族志编的可真快,就让他调整一下人名的顺序,居然磨蹭了好几个月,分明他就是不愿意按照现在的情况编撰,只想按照从前如何来编撰。
你从前祖上有多少代人做高官,做的不也是前朝前前朝的官么?到现在已经没落得渣都不剩了,还自以为门庭显赫,凭什么?
不按现在的状况排,那根本没有重新编撰必要,又不是没有士族谱,就是觉得老谱不靠谱了,才编新谱的。
高士廉并非不知道皇帝是怎么想的,他就故意把崔民干之流排为第一,为这事在朝堂上李泰跟他好一顿唇枪舌剑,结果时至今日,他见李泰的太子之位稳了,才无奈的交出氏族志。
说实话这氏族志对于普通百姓而言,屁作用没有,就是个百家姓而已,谁在前谁后太无所谓了。
但是对于贵族来说那可太有所谓了,因为那时候选拔官员,可不是靠科举,而是靠门弟,谁是一流世家,谁是二流世家,说法大了去了。
像博陵崔家、范阳卢家这样的门弟,是不会随便跟小门小户口联姻的,连李渊的儿子想取崔家女儿,人家都要一千斤黄金作聘,所以说别看房玄龄官至宰相,其实卢氏是下嫁了的。
李泰盯着那本氏族志,眼里直冒火,科举一定要推行,皇家还要受世家的气,这谁能受得了?必须得给他们点颜色瞧瞧,他的眼神慢慢的移到了高士廉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