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岗上响起了枪声,并不密集,但很有节奏,狙击手随着李大壮开火射击,伪军军官和机枪手遭到了优先照顾,冲锋的队伍开始混乱起来,但身后是鬼子明晃晃的刺刀和凶狠的呼喝,这些伪军只能面如土色地继续向前。
突然,刚刚接替指挥的鬼子军官的右肩靠胸部位血肉迸溅,小半边身子变成了血肉模糊的一团,死状惨酷异常。即便是鬼子,也被这接连的打击弄得有些目瞪口呆。
当冲锋的伪军和鬼子距离沙岗阵地只有一百多米的时候,在狙击手的打击下,气势已经衰减大半,连督战的鬼子小队在连番损失的情况下,也不那么起劲儿的吆喝了。
榴弹、机枪、步枪、花机关开始射击,游击大队拿出了全部实力,除了阵地的士兵外,狙击手也在继续猎杀着敌人。没有了炮火的支援,这一次猛烈的进攻很快便被打退,留下了一百多具尸体和十几个惨叫哀嚎的伤员。
火炮响个不停,比刚才在鬼子手中时还要猛烈、密集,不断在敌群中爆炸。除了缴获的火炮,游击大队的八二、六零迫击炮也纷纷开火,将炮弹砸向敌人,给敌人造成着伤亡和混
乱。
风渐渐平息了,田野上升起了淡淡的暮霭。夕阳把它的余辉抹在大地上,树梢头,灼灼似火,仿佛也要熊熊燃烧起来。
满布烟尘、弹痕累累、冒着青烟的断垣残壁,默然屹立,折干断枝的古槐白杨,仍然挺直着苍劲的臂膊,象是要扼住这伙穷凶极恶的敌人的咽喉。
鬼子显然在这猛烈的打击下,失去了信心,但又不甘心。在这迟疑中,形势更加恶劣。
等到粗略的伤亡统计报上来,幸存的一个鬼子尉官知道不能再打下去了。攻打寨子、遭到袭击、左右夹击,反攻失败,已经使两个中队的皇军,付出近半的伤亡。伪军则更惨,连死带伤,还有逃跑的,七百多人只剩下了不到三百。
最重要的是这突然杀出来的敌人所显示的战力,火力猛烈,火炮打得也又准又狠,绝对不是一般的抗日武装所具备的素质。鬼子军官已经意识到,这极有可能是新七军派出的游击部队。
但鬼子想撤退,却已经不是那么容易。调整完布署的游击大队不仅稳住了阵脚,还占据有有利的位置,可以方便地截击后退的敌人。
炮弹追着炸,对手追着打,撤退的路
上竟然还遭到了地雷的袭击,几颗踏跳雷便几十个鬼子伪军。
县大队不敢与鬼子正面交锋,但痛打落水狗的水平却不低。他们不堵截,却擅长侧击。在大路两旁向着鬼子和伪军开枪射击,不断给敌人制造着伤亡和麻烦。
这才叫打仗,这才是战斗。马鸿福站在土围子上,手中拿着一支老掉牙的单筒望远镜,激烈的战斗让他手心都握出了汗,指甲扎进肉里都浑然不觉。而这座曾经血战过的村庄,似乎已经被双方遗忘。
“老路,你赶紧下去,再催一催,带乡亲们快些出寨,别舍不得家里的破烂,保住命才是主要的。鬼子是肯定会来报复的,咱们这里可又要成鬼子烧杀的目标了。”马鸿福转头对路友光说道。
“老马,还是你带着乡亲们出庄吧,我在这里盯着。”路友光晃了晃手里捡来的枪枝,推让道。
“现在不是争这个的时候,快,别耽误了。”马鸿福望着寨外,鬼子伪军已经在枪炮声中退得看不见了影子。
路友光无奈地点了占头,看了一眼战场,下了土围子,领着一些青壮年开始帮着村民们扶老携幼,抬人挑物从西门出寨,向四处
疏散。
“老马!”一声声嘶哑的喊叫让马鸿福醒过神,回头一看,却是路友光带着百多号村民又赶了回来,不同的是,这些人都背着枪。
“你们,你们怎么回来了?”马鸿福急切地询问道:“其他乡亲们呢?”
“放心,乡亲们差不多都走了,很安全。”路友光赶忙解释道:“你看,我们在庄里庄外捡了很多枪,有死鬼子的,有黄皮狗的,都是快枪,咱们不怕他们了。”
“胡闹。”马鸿福一跺脚,也说不出别的来。
……………
战场上渐渐沉寂下来,枪炮声远去了,但还能听到。
敌人的这次大败很是狼狈,主要还是炮火的轰击,使其难以再坚持。而没有了火炮的配合,鬼子还真的不太会打仗了。
“嘿嘿,鬼子连尸首都扔下了,这可少见。”县大队冯政委带着百八十人匆匆赶来,身上背着、挎着不少缴获,看到激战后的战场不禁发出慨叹。
路友光轻轻点了点头,说道:“外围独立营打得好,咱们占了便宜,敌人围攻寨子伤亡不小,也很疲惫,才被咱们偷袭得手,一举击败。”
“反正咱们打胜了。”冯政委不管经过,只顾结
果,屁颠屁颠跑来就想着多捞些战利品,让自己的保安旅也象个样子。
战场还没打扫。三个中队已经追击而去,还有一部分携带六零迫击炮的炮兵和弹药手。
“冯政委,麻烦你的同志们帮着打扫战场,收治伤员。”,马洪福会知道冯政委急着赶来的心思,便把任务主动给了他。
“没问题,一点问题也没有。”冯政委赶忙命令自己的手下,“手脚麻利点,先抬伤员,别光盯着地上那几杆破枪。”
正在这时,有队员前来报告,独立营一连的首长前来看望。
路友光打心里佩服这帮人,敢跟鬼子伪军硬磕,也确实打死打伤了不少敌人。
在两个士兵的引领下,马鸿福和路友光走了过来,看到一个年轻的独立营军官站在那里,饶有兴致地注视着他们。
尽管有些惊讶,马鸿福却不敢怠慢,上前笑着道:“是贺连长吧,我是村长马鸿福,久仰大名啊。”
贺征打量着马鸿福,见他方额阔脸,络腮胡须,浓眉大眼,衣服虽有些破烂,上面还有血污,也不掩其雄壮之色,不由得暗赞了句:真是一条好汉子,怪不得能带着村民和鬼子相持了这么长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