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阿娇,你是猪吗?”
男人的声音咬牙切齿。
倏尔,沈阿娇睁开了双眼,瞪着男人,那眼眸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大,都要亮。
陈遇安微微一怔,红了脸,不自觉地瞥开眼睛。
他缓缓地将沈阿娇放在地上,直到她站稳为止。
他的面色恢复正常,不,是又变成了之前那个峻冷的模样。
“宫里好好的,有路不走,怎么偏要爬到墙上?”他冷冰冰地问道。
“因为路上没有你。”
沈阿娇脱口而出,随即意识到哪里有一丝不对劲。但话已说出口,倘若陈遇安误会了怎么办?
她偷偷瞧了一眼陈遇安,发现他居然脸又红了。
她眨了眨眼睛,不解地问:“你为什么会在墙上?”
陈遇安深吸一口气,瓮声瓮气道:“墙头上凉快!”
“是吗?”沈阿娇不给面子,左顾右盼,狐疑地问:“没有风,怎么会凉快?”
陈遇安显然已经不想回答她了,大步流星地走了。
沈阿娇正想跟上,发现有一个什么东西从他的袖袍中滚落了下来。
“哎,陈遇安!”她大声叫道。
奇怪的是,她越叫,陈遇安反而越加快了步伐。
她弯腰拾起,发现是一枚玉佩。再抬眼时,陈遇安走得老远了。
玉佩不是上等货,端在阳光下看,可以清晰地看到里面还有一丝裂纹,反面刻了两个字:凡城。
“凡城?”
“奇怪,我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地方似的。”她绞尽脑汁地想着。
“哎,陈遇安别走啊,你掉了东西!”
她还是追上陈遇安,上气不接下气地娇嗔道:“你,你走慢点,我快,我快喘不过气来了。”
陈遇安的脚步一停,她撞上了他的后背。
“你,你干嘛突然停啊!”沈阿娇觉得自己今天出门一定没看黄历,出门事事受阻。
陈遇安却从鼻孔里轻轻哼了一声。
“陈遇安,这是你掉下来的玉佩,我还给你,算是玉归遇主。”
沈阿娇热情地将玉佩拿在他眼前晃了晃,拉过他垂在袖子里的手,就要放在他的手上。
哪知,陈遇安就像手被绣花针扎过,缩回了手,向后跳了一步,脸色都变了。
“这枚玉佩?”沈阿娇发现不对戏,问道:“凡城?”
陈遇安脸色一白,眼神变得锐利无比,他咄咄逼人道:“你知道了些什么?”
沈阿娇见他如此失态,小脸皱得紧巴巴地苦想:“凡城,好像在哪里听过,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听说好像是被屠城了。”
“不是好像,它就是被屠城了。”陈遇安的语气变得凶巴巴的.
他继续追问:“你真的一点也不清楚吗?”
沈阿娇自从重生以来,见惯了陈遇安的冷冰冰,就连前不久的那点温情,她都觉得很陌生。
更别说现在的陈遇安,就像是一个披着陈遇安面皮的土匪,匪里匪气的。
“你是陈遇安吗?”她疑惑地问。
陈遇安突然一愣,反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她揉了揉鼻子,红着眼睛,嘀咕道:“你好凶哦。”
她的声音变得软软糯糯,脸红扑扑的,虽然穿着普通的宫衣,但仍然掩饰不住她的娇柔秀美。
“你——”陈遇安似是怔住了,突然语气极快:“你,你好好说话!”
沈阿娇眨了眨眼,轻轻地说道:“你以前很凶,这两天又对我很好,我都不知道你是对我好,还是对我肚子里的孩子好。”
“我还没有想明白这一点,现在你又这么凶狠。”
她默默地低头,看了一下脚尖,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
陈遇安一言不发,只是静静地听着,但脸色似乎变得和缓了一些。
“沈阿娇,你怎么可能不知道呢?”他的声间低沉无力,还带着一丝悲壮:“你明明就知道,你们沈家——”
他突然住了口,眼神空洞,望向沈阿娇的身后,
沈阿娇回过头去看,身后一无所有。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走远了。
沈阿娇很想喊住他,却发现自己的脚沉重如铅,怎么也迈不开脚步。
刚才陈遇安临走的眼神,怎么那么空虚,寂寥呢?
刚才他并不是看她的身后有什么东西,而是好像透过她身后,两眼放空,思绪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
可是——
“凡城?为何陈遇安那么在意这个地方?”
她冥思苦想了好久有关凡城的记忆。
今生未曾听任何人提过凡城这一地名,难道是前世?
前世沈家被灭,似乎当年那一大串罪责里,就是屠城这一条,是屠的凡城吗?
倘若是真的,那么陈遇发的反应如此激烈,也不足为奇了。
可是,前世那些沈家的罪责,哪一条不是假的啊?
陈遇安、宋府、皇帝等方方面面,都想要置沈家于死地!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当这些人觉得你的错的时候,你做什么都是错的,甚至连活着,也是错的。
换而言之,会不会是有人为了栽赃陷害,而故意把屠城的线索栽赃给沈家呢?
如果沈家真的做了这些事情,今生,怎么没有听到爹爹提过呢?
“这很不对劲!”
“爹爹一生光明磊落,绝对不可能行如此卑鄙之事。”
“而且,屠城这么大的事情,为何从未听爹爹提过?”
沈阿娇越想越心惊,越想越心焦,她急于回沈府去找爹爹问个清楚。
环顾四周,方才陈遇安将她抱下来时,落在了宫墙外。
她急匆匆地赶回沈府,直奔爹爹的书房。
但是沈从雄却并不在这里。
她急忙拉过路过的下人,问老爷呢?
下人规规矩矩地回答道:“去上朝了。”
那要等许久了。
思来想去,还是修书一封,将事情的原委简单地说了一遍,并画上玉佩的模样,封好漆。
回到自己的院子,找到了晓风,将信交给晓风,再三叮嘱:“晓风,这封信一定要亲自交给我爹,不可马虎了。”
晓风认认真真地点头,表示知道了。
“晓风,我得赶快回皇宫,皇上喝的那付药,马上药效过了,他就要醒了,我得守在旁边,不然,贵妃会责罚我的。”她匆匆说道,与晓风道别后,回到了宫墙外,找了一块比较低的墙头,爬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