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出长长的手臂,将她整个人搂在怀里,让她的头贴在自己的胸膛上,静静地听着自己的心跳,闻着从她秀发上散发出来的花香。
二人久久不曾开口。
半晌,沈阿娇才渐渐停止了抽泣,不好意思地看着陈遇安胸前被泪水打湿的衣服,说不出话来。
陈遇安轻咳一声,他用双手轻轻地板着沈阿娇的肩膀,强迫她与自己的目光对视。
他柔声细语地说道:“阿娇,这次如果我安全回来了,我们能重新开始吗?”
沈阿娇低头沉默不语。
巨大的幸福与前世的记忆时时刻刻地交织在脑海里,一时之间,她无法给出答案。
陈遇安的眼眸里划过一丝失落,转瞬即逝。
“不要紧,你还有很长的时间可以考虑,等我回来,就告诉我答案。”
沈阿娇点点头。
陈遇安深深地看着她,似乎要把她的模样印入脑海中。
他突然又用力地抱住了她,沈阿娇并没有挣脱。
他将头埋在她的肩窝处,悄悄地耳语道:“我此番前去,虽说是与金国打仗,但最主要的是要调查三皇子,这件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你在京城,要万分小心。”
“好,我知道。”
……
离开别院,沈阿娇与两个丫鬟一同回到沈府。
银杏原以为小姐去见了陈大人,心情会变好,哪知,回到家后的小姐,依然心神不宁,甚至有一些烦躁。
“小姐,你想吃什么?奴婢给你去做?”
“小姐,我们去看花吧,今日送来了一盆晚上才能开的花,可香了,要不我们去瞧瞧吧!”
“小姐,要不你给孩子缝几件小孩子穿的衣服吧!”
银杏搜肠刮肚地想办法,逗沈阿娇开心,但沈阿娇却一直紧蹙眉头,心事重重。
“小姐……”
她还想再说些什么,沈阿娇终于忍不住她的聒躁,头痛欲裂,吼道:“银杏,出去,别说话了。”
银杏和晓风顿时齐齐噤声,二人互相对视两眼,心照不宣地放下果盘就走了。
等银杏小心地关上门后,整个房间彻底地安静了下来。
这时,沈阿娇才觉得头痛似乎要缓解了一些。
她疲惫地爬上床,缓缓地闭上眼睛,进入了梦乡中。
“皇上,请饶恕沈家,饶恕沈阿娇吧!”一个男人的声音苦苦地哀求着。
这个声音如此熟悉,是陈遇安。
这是在梦中吗?
沈阿娇极力想看清楚此刻他的表情,但是模模糊糊的,始终看不清,唯有声音不绝于耳。
“皇上,她是我的妻子,如果她出了什么事,我也活不下去了!”陈遇安的声音悲戚而哀伤。
“陈遇安!”蓦然,她一声大叫。
倏尔睁开眼睛,环视四周,自己还是躺在床上,身上全是冷汗,脸上湿湿的,心脏像是被人挖去了一块,痛得无法呼吸。
“陈遇安!”她哽咽了。
原来,在前世,他一直爱着自己。
从未改变!
……
沈阿娇回过神,看了一眼窗外,天刚朦朦亮,外面一片寂静。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急急忙忙地跳下床,自已梳洗了起来。
昨天特意和两个丫头说今天不去送太子,让她们不要叫自己早起。
现在没人伺侯,只能自己动起来。
许是她房间里的动静太大,银杏睡眼惺忪地推门进来查看,嘴里还嘟嘟囔囔:“小姐,发生什么事了?”
蓦然,她瞪圆了双眼,不可置信地叫道:“小姐,你是要出去吗?”
沈阿娇已经梳洗完毕,正在衣柜里找出门穿的衣服。
这件,太素了,不好。
那件,太花了,也不好。
是送别人出去打仗,不能穿得太花里胡哨,也不能太过于肃静。
银杏仿佛猜到了什么,拿起一件淡淡的粉色底白玉兰花合体衣裙,又找了一件翠纹织锦羽缎斗篷。
“小姐,早晨外面凉,多披一件斗篷吧!”
沈阿娇依言穿上。
银杏坚持要陪小姐一起去,不一会儿,二人坐上马车,向城门驶去。
马车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上疾驰,沈阿妖心急如焚,不停地催促车夫快点。
“快一点,不然他们走了,城门就关了。”
城门已近在咫尺,远远的就可以看见太子和丞相带领着大军向城外开拔。
“小姐,前面是军队了,马车过不去。”车夫停下马车,无奈地提醒道。
“这……”沈阿娇眼见着军队越走越远,突然,不知何从来的一股冲动,她独自跳下马车,向前跑去。
银杏的脸都吓白了。
小姐这可是怀着身孕的,这样跑下去,可不得了啦!
“小姐!”她不顾一切在大声喊着,很快,队伍尾部的士兵听见了,有几个还频频回头看过来。
沈阿娇管不了那么多,她的脑海里,她的心中,始终只有一个声音:“陈遇安等等我,我还有话没说完!”
跑了没几步,她便已经筋疲力竭。
队伍快要走出城门了,等全部走完,城门就会关上,那样等下次见面,就不知道是猴年马月了。
“陈遇安,等等!”她深吸一口气,竭斯底里地喊了出来。
这下,回头看她的士兵更多了,他们之间有的人指指点点,有的交头接耳。
很快队伍自动向两旁分开,中间却留出一条通道。
通道的最前端,两个人影骑着马,快速地向自已奔来。
“嘚嘚”的马蹄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终于,沈阿娇认出那两个人影是谁——陈遇安和太子卫瑜。
陈遇安在前,太子在后。
跑到近前,陈遇安第一个翻身下马,飞奔扑向沈阿娇,结结实实地将她抱了一个满怀。
卫瑜的马也停了下来,但他并没有下马,只是坐在马上,勒紧缰绳,静静地看着他们二人。
他的面色黯淡,两眼的视线全都落在了沈阿娇的身上。
“她今天穿着可真好看。”
只是,看着看着,卫瑜的目光越来越落魄。
早晨的太阳从地平线上升起,洒下万丈光芒,丝丝金线般的阳光洒在他们身上,仿佛给他们镀上了一层金粉,让这一幕告别场面变得神圣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