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关的夜与皇城相比，多了几分野性和大气。<\/p>就连这圆月，都比皇城更大更亮，好似离人也近了几分。<\/p>后山悬崖，云淮之与玖羡席地而坐，云淮之递了一壶酒给玖羡，道：“喝吧，没下毒。”<\/p>说完，又掏出一壶，仰头喝了一大口。<\/p>酒味辛辣，云淮之眯着眼抬头看着天空，有些感慨：“这边关我好久没来了，到处都是陌生又熟悉，好多当年与我出生入死的兄弟，也都没了……”<\/p>云淮之絮絮说着，玖羡沉着脸一口接着一口喝着辛辣的酒。<\/p>往年漫长的时光，他很少碰酒，因为酒，会让他失去理智。<\/p>但是如今的场景，不喝两口，好像不太合氛围。<\/p>酒味辛辣，连带着引起生理性的泪水。<\/p>他抬眸，顺着云淮之的目光看向天空繁星。<\/p>“有什么事，你就说吧。”玖羡开口，声音有些沙哑，“不至于将我约到这喝酒。”<\/p>玖羡声音沉沉，云淮之转头，看了过来。<\/p>良久，云淮之开口：“你与阮阮，幼时便相识吧？”<\/p>玖羡一怔，下意识转头看向云淮之，忽地淡笑：“看来她告诉你了，我们的确幼时相识，只不过并不是什么很亲密的关系，她忘了就忘了，你也不必在意。”<\/p>很多时候，错过就错过了。<\/p>他现在只想陪在她旁边，能保护她安全就好。<\/p>其它的，也不是他能奢求的。<\/p>况且，一个罪犯之子的未婚妻，哪里能比得上王妃的身份安全呢？<\/p>“不是很亲密的关系吗？”云淮之忽的轻笑，好似听到什么笑话一般，“你骗得了她，但是能骗得了自己吗？”<\/p>“若是真的骗得了自己，你又怎会一直跟着她？”<\/p>“是不是，放不下心中执念呢？”<\/p>云淮之的声音很轻，但是落在玖羡耳中，却是陡然间变了脸色。<\/p>他眸色深沉，眸底深处杀机一闪而过，只不过想到褚阮，他浑身戾气又陡然间松懈，道：“你知道什么？”<\/p>云淮之捏着酒瓶的手一紧。<\/p>玖羡问的是他知道什么，而不是否认。<\/p>说明他查出来的消息，真的有可能是事实。<\/p>自从玖羡这个人莫名出现，又莫名对阮阮很好，他便注意到了这个人。<\/p>也暗中派人去查了这人的身份。<\/p>只不过查到的结果有些出乎他的意料，所以这才带着玖羡来到这里，想要弄清心中疑惑，确定玖羡这人的身份。<\/p>“我知道的不多。”云淮之微微一笑，却是又换了个语气，“但是相对于阮阮，知道的也不算少。”<\/p>“你对这个边关，可还熟悉？”<\/p>云淮之又转头看向天空，意有所指。<\/p>玖羡凝眸：“在还好，风景独具一格。”<\/p>云淮之在试探，而玖羡也知道云淮之在试探，云淮之知道玖羡知道他在试探。<\/p>但是两个人就这么坐着，没有一个撕破那层窗户纸。<\/p>毕竟，褚阮未婚夫这种身份，不管是对于玖羡还是云淮之，都是有种重大意义的。<\/p>“我问你。”良久沉默之后，云淮之开了口，“你跟着阮阮，目的是什么？”<\/p>“你要知道，以你的身份，若是暴露，离阮阮越近，危险越高。”<\/p>云淮之说得直白，毕竟玖羡是罪臣之子。<\/p>目前对当年事情知情的人，都认为向家全部死绝，这才没有抓着这件事不放。<\/p>只不过一旦有人知道玖羡没有死，那事情可就大了。<\/p>毕竟当年的事情，参与的可不止皇帝一人。<\/p>“所以你想与我说的就是这个吗？”玖羡冷冷一笑，眸中带着讥讽，“若不是你们这些昏庸权贵，我父亲怎么会被害死！”<\/p>本该是他妻子的阮阮，如今也嫁做他人妇。<\/p>他有时候会在想，他这小半辈子受的苦，是不是老天爷开的一个玩笑。<\/p>又或者他是在做一个很真实的梦，等醒来，一切都变回回来的模样。<\/p>玖羡的话带着浓重的，根本无法忽略的恨意。<\/p>云淮之笑容一僵，沉默了好久，终是冷淡道：“我希望你，能有一些理智，不要再次成为阮阮的累赘。”<\/p>没错，是再次。<\/p>当初褚向两家的关系，向家那么惨，褚家又怎么会置身事外？<\/p>“又？”玖羡明显注意到了这个字，他皱着眉，看向云淮之，声音极冷，“你什么意思？”<\/p>难道说，之前阮阮也受到过牵连不成？<\/p>“玖羡你是个聪明人。”云淮之长叹一口气，“你怎么会觉得，以当年你们两家的关系褚家会在那件事上面置身事外？”<\/p>“你就不好奇，为什么阮阮父亲身为一个将军，却忽然远离边关，从此不问边关事吗？”<\/p>“褚将军那么骄傲的人，此生却不能驰骋沙场，你觉得他真的心甘情愿？”<\/p>云淮之一连串的问题让玖羡眉头深深皱起，他下意识想否定，但是又没有否定的底气。<\/p>过了不知多久，玖羡长长叹了一口气，语气讥讽：“我还以为……褚伯父如传言所说，是身受重伤后，无法再杀敌，不得不离开边关。”<\/p>所以，褚阮一家当年离开边关，也是因为向家吗？<\/p>“你以为的没错。”云淮之点了点头，却又补了一句，“只是你这么聪明，真的从未想过，褚将军因何受伤吗？”<\/p>“你也别觉得我胡说八道，褚将军回京的日子你大可以去查，看看与你们向家的事相差多久。”<\/p>“玖羡，其实这么些年，我不信你没想过之间的联系，但是你不敢承认也不想承认。”<\/p>“你害怕自己，会是阮阮的累赘，是吧？”<\/p>云淮之声音并没有什么起伏，但是说出来的话，却好似将眼前的玖羡剖开了，将他想法看得清清楚楚。<\/p>“别说了。”玖羡咕咚咕咚灌了几口辛辣的酒，露出苦笑，“你说这么多，不过是想赶我走，不是吗？”<\/p>若是猜得没错，云淮之最想看到的，便是他离开了。<\/p>“我自是想让你走的。”云淮之嘴角扯出淡笑，“可是我怕阮阮在知道所有一切真相，会怨我恨我……”<\/p>阮阮不是个多管闲事的人，但也绝不是无情无义的。<\/p>若是知道玖羡的身份，那向家的事，她不会不管。<\/p>“所以，你到底想要我做什么呢？”云淮之的话让玖羡有些意外挑了挑眉。<\/p>既然不是赶他走，又说这么多，总不可能眼前的云淮之就是个话痨，就是憋不住话，想找他对质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