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块酥糖就这么被塞到柳湘口中。
甜甜的味道冲淡了口中苦涩，柳湘心一软，有些惊讶看向褚阮：“你这是……”
“这是姐姐最喜欢的糖。”褚阮朝着柳湘笑了笑，一副调皮模样，“小时候姐姐最喜欢给我这个糖吃了。”
“也不知道你会不会觉得味道熟悉……”
在褚阮渴望的目光下，柳湘虽心中不忍，还是摇了摇头。
她只觉得这个糖很好吃，至于其它什么熟悉感，还真的是没有。
“没有啊……”褚阮眸底深处失落一闪而过，不过还是笑着道，“没关系，你以后一定会记得的。”
恢复记忆这个东西，还真的不好说，说不定今天晚上睡一觉就有效果了。
主要还是看姐姐脑袋中淤血消除的速度。
但是凭借她的预估，这淤血就是再顽固，也撑不到七天。
也就是说，七天内，姐姐必定会恢复记忆。
想到这里，褚阮的心又开始激动起来。
二人又说了会儿话，沐浴更衣后，一起躺在床上。
夜半，陷入沉睡的柳湘，忽地脑袋传来痛意，痛到面色扭曲也不曾睁开眼睛。
旁边的褚阮在察觉到旁边出现异常的时候，敏锐睁开了眼睛。
借着朦胧的月光，褚阮看到柳湘满头大汗，一副拼命挣扎又醒不来好似梦魇的样子，眸色一沉，点灯，拿出银针。
毫不犹豫，朝着柳湘脑袋再次下针。
如果猜得没错，药效比她预想中要好得多得多。
姐姐这般，应该脑中淤血在消散才出现的不适。
与此同时，柳湘梦中，一个小小的鹅黄色身影，在雪中朝着她蹦蹦跳跳跑过来，边跑边喊自她姐姐。
‘姐姐……’那小小的人儿焦急喊着，朝着她越来越近，只是这脸却是依旧模糊。
柳湘忽然发现自己的身体她根本控制不了，而是不受控制地自己在动。
“柔儿……你去哪里了？”又是一道轻柔女声传来，这声音虽然听着陌生，但是不知道为何，柳湘的泪就这么落了下来。
“柔儿……”不知何时，那女声好似在她的面前，说出来的话恍若在耳边，“妹妹比你小，你一定要好好保护她知道吗？”
柳湘想伸手抓着眼前人，只不过刚抬手，恍惚间白茫茫的雪景忽地长出参天大树，再转眼，她拉着一个女孩，拼命在这大树间奔跑。
她只听到自己开口，语气焦急：“妹妹，快跑，后面的人快追上来了。”
那小女孩却是越跑越慢，最后惨兮兮哭道：“姐姐，我跑不动了……”
身后马蹄声越来越近，她的心就好似擂鼓般，最后，她不受控制地将所谓的妹妹藏到了一个草丛中，再三叮嘱不要出来。
后自己独自跑了出去。
再回神，她站在无尽悬崖边，面对一群悍匪，即使恐惧到了极点，她依旧没有退缩半分。
对面，一人语气威胁道：“我看你还能往哪里逃，还不乖乖就擒！”
柳湘很害怕，想走向这些人，远离悬崖。
但是她的身体却是朝着身后退去。
“这世上，还没有人能威胁到我褚柔！！”
当然，也不会给任何人威胁我家人的机会！
她一声怒吼，纵身一跃。
接着巨大的失重感传来，柳湘陡然间睁开了眼。
这世上，还没有人能威胁到我褚柔！！
耳边，又传来梦中人斩钉截铁的声音。
柳湘的头忽地传来好似爆炸般的疼痛。
她捂着头，无助低吟。
“姐姐……”褚阮看到柳湘这般，担忧上前，“你怎么样了，姐姐……”
说罢，立马坐在床边，抬手想拉着柳湘的手。
她知道恢复记忆，淤血散开是非常痛苦的。
但是她真的不知道会这么苦。
早知如此，她就不选择这个法子治疗了。
柳湘听到这一声姐姐，头更是痛得厉害。
不过鬼使神差的，她放下眼中景象都跟着模糊。
眼前的褚姑娘，只有朦胧一个轮廓。
不过这个轮廓，却是与梦中那个喊她姐姐的女孩逐渐重合。
“阮阮？”
柳湘脱口而出的名字让褚阮一愣，刚想说什么，却见柳湘喷出一口血，直直又倒在了床上。
一声阮阮，褚阮终是确定了眼前人的身份。
她的双眸瞬间含泪，着急忙慌去拿桌上的银针。
她的姐姐……
她的姐姐要回来了！
在柳湘面前，她从未告诉过她的真实名字，这声阮阮，定然是她想到了什么。
也不知道褚阮落了多少针，更不知道过去了多长时间，唯见床头的蜡烛早已燃尽，窗户外天早已亮起。
褚阮的一双眸子，溢满血丝。
她带着极致的认真，一股要救姐姐的执念，让她不断透支自己的身体。
“阮阮……”
又是一声呼喊，褚阮扒掉最后一根针，一把抓着柳湘的手，泪珠又落了下来，她忙应了声：“阮阮在这……姐姐……姐姐你醒醒……”
褚阮的声音带着无助的颤抖，陷入梦魇的柳湘听出褚阮的无助，紧闭的眸子不断转动，拼命让自己醒来。
直到她猛地从床上坐起，深吸了一口气，睁开了眼睛。
不知何时，天已经大亮。
眼前，是熟悉又陌生的摆设。
褚阮看着柳湘的眸子，空洞又未聚焦，她有些担心，又有些害怕：“姐姐，你知道你叫什么吗？”
这话，便是在问柳湘有没有恢复记忆。
柳湘回过神，眸光落在褚阮的脸上。
此时的她在褚家记忆与在柳家记忆不断冲突打架，她还没有彻底理清。
自然也无法选择成为那个勇敢的褚柔，还是淡笑懦弱的柳湘。
柳湘摇摇头，声音颤抖：“我不知道……”
褚阮听到这话，满心希望瞬间土崩瓦解，整个人也低落下来。
还是不可以是吗？
还是说，还要再等等？
柳湘看着褚阮的样子，眸底深处心疼一闪而过，道：“我只是不知道，我到底是褚柔，还是柳湘……”
褚阮听到这话，猛地抬头，带着不可置信的惊喜：“姐姐……你……”
只是话还未说完，透支了一夜精力的褚阮又经历大起与大落后，竟是晕倒在了柳湘身上，陷入无尽的黑暗中。
闭上双眼的那一刻，褚阮嘴角扯出满足的笑。
真好，至少姐姐已经知道她自己的名字了。
“阮阮！！！”
看到褚阮晕倒，柳湘下意识惊呼出声，伸出手接着褚阮。
也就在褚阮晕倒的那一刻，内心深处涌出的担忧让她几乎从床上蹦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