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阮也不知道晕倒了多久，再睁开眼的时候，却见姐姐趴在床边，也不知什么时候也跟着睡着了。
“姐姐？”褚阮的声音有些沙哑，压着心中激动，小心翼翼又喊了句，“姐姐……”
褚柔一动，下意识起身道：“怎么了，可是口渴，我给你倒杯水润润喉。”
说罢，就要转身去倒水。
谁知还未转过去，手便被褚阮一把重重拉着：“姐姐，你恢复了记忆是吗？”
话说完，便激动得要起来。
褚柔连忙上前，将她扶着：“你慢一点，刚刚因为给我疗伤，你透支太多了，再做大动作，又晕倒怎么办？”
言语中的责备，以及再也没有柳湘时候的怯懦，即使眼前姐姐没有亲口承认，她也知道，她的姐姐回来了。
只有姐姐才会用这个语气与她说话。
巨大的惊喜涌来，褚阮竟是喜极而泣。
“傻丫头，你哭什么……”褚柔看着妹妹落泪，也跟着心疼，上前擦拭着眼泪道，“姐姐恢复记忆，不是一件好事吗？”
“对了，你怎么来禹城了，父亲与母亲还有弟弟呢？”
褚柔将褚阮揽在怀中，轻声安抚。
说完，又抬眸看了一眼窗外，轻轻叹了一口气。
她真的没想到，跳下山崖还能活着……
“他们都在皇城呢……”褚阮擦了擦泪水，“至于我……我是跟着……”
话说到一半，却是忽然停了下来。
姐姐与云淮之……
也不知道姐姐现在听到云淮之的名字，会是什么想法。
褚柔并未听出褚阮情绪的不对，她轻轻整理着褚阮凌乱的头发，轻声道：“你是跟着谁来的？”
算算时间，阮阮快十六了，是谁能让父亲母亲这么放心，把阮阮肚子带出来。
“是……”一向利落果断的褚阮，从未觉得云淮之的名字这般难说出口，不过她在咽好几次口水之后，终是像下什么重大决定一般道，“是燕王云淮之……”
云淮之的名字一出现，褚柔的手却是一顿，连带着不小心扯下褚阮的一根头发。
褚阮的头皮一痛，却是咬着唇不敢说一个字。
她不知道姐姐喜不喜欢云淮之，若是喜欢的话。
站在姐姐的角度来说，恢复记忆的第一件事，便是知道喜欢的人娶了妹妹，这真的是无法接受的。
最重要的是，这个妹妹还是自己从小疼爱的。
这种感觉，与背叛无异了。
想到这，褚阮的手也跟着攥了起来，等待着属于姐姐的审判。
“原来是他呀……”良久，褚柔轻柔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接着又开始理着褚阮的头发，好似漫不经心道，“你们是成婚了吗？”
记忆中父亲虽然是大将军，但是对子女教育极其严苛。
阮阮若不是嫁给云淮之，父亲是绝对不会允许她跟着云淮之来边关的。
一个姑娘跟着一个男子能跑这么远，这是唯一合理的解释了。
至于私奔，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云淮之那样的人，谁家有女儿不想嫁过去。
只要云淮之想，父亲肯定会愿意。
至于阮阮……
想到这，褚柔又加了句：“你可愿意？”
褚柔听到姐姐这样问，头跟着垂了下来，愿意什么呢，肯定是问她愿不愿意嫁给云淮之了。
“姐姐……”褚阮语气充满着愧疚，“是我逼着燕王娶我的……”
此时的褚阮忍不住询问自己，若是能再一次重来，知道姐姐还活着，她还会真的毫无愧疚逼着云淮之娶她吗？
这个答案，或许连她自己都没办法给答案。
两个都是她心爱的人，让她如何取舍？
“你逼着他娶你的？”褚柔一愣，随后柔声道，“阮阮与我说说我离开后发生的事情吧，我想知道。”
她很想知道父母弟弟如今怎样了，也很想知道，阮阮是怎么强迫云淮之娶她的。
褚阮并未听出姐姐情绪的不对，只得小心翼翼将姐姐掉落悬崖之后发生的还算大的事情都简明扼要说了一遍。
尤其是关于云淮之的，她更是一点都不敢马虎，说完之后，又说了全是她逼着云淮之娶她，并不是云淮之的错之类的话。
褚柔看着褚阮紧张的样子，眸光一柔，道：“你是不是怕我生气？”
说完，又深深看了褚阮一眼。
如今的褚阮与儿时相比，虽然看着依旧小，但是与孩童时期满满稚气相比，还是有些不同的。
她的妹妹，这是真的长大了，也可以自己独立做事情了。
褚阮双手不停扣着指甲，有些局促不安，低着头好似做错事一样，良久，这才低低说了句嗯。
褚柔轻轻一笑，抬手像儿时一般摸着褚阮的头，轻声道：“姐姐不会生妹妹气的，永远不会。”
“再说这么多年过去了，听你说的将军府发生的事，我真的替你捏把冷汗呢。”
比如弄死了姨娘，比如将褚溪和老夫人逼得去了寺庙，比如治好了皇后姑姑的病……
这么多事情，她都不敢想象妹妹有多么危险。
当然，这些事中，褚阮并没有将与云淮之合谋把老皇帝弄死的事情说出来。
这样的事，少一个人知道，多一分安全。
况且，姐姐知道这事，有害无利。
“姐姐……”褚阮听到褚柔这么说，心放下的同时，又有些不是滋味，“那你还想见燕王吗？”
如今姐姐好似一副释然的样子，那云淮之知道姐姐没死，会不会变了呢？
重活一世，若是上一世的云淮之，褚阮定然会笃定回答一个不会变，但是这一世……她还真的不确定了。
“见什么燕王呀！”褚柔笑意更甚，“他是我的妹夫，见他也不急一时，早晚的事，如今我倒是想让你与我去一个地方。”
说罢，便是含笑看着褚阮，只是这眸中一闪而过的厉色，暴露了褚柔与柳湘的不同。
褚阮一愣，下意识道：“姐姐要去哪里？”
姐姐在这禹城，唯一能认识的人也就是那柳氏了，难道说……
姐姐恢复了记忆后，便想着要去找柳氏教训教训她不成？
要知道幼时姐姐几乎是全能的存在，医术琴棋书画，甚至武功都会一些，父亲曾说姐姐若不是个女孩定然会有很大的前途。
这样的环境长大的姐姐，自然是心高气傲的。
之前在柳氏那边，短短一会儿，她就听到柳氏对姐姐诸多辱骂。
可以想到，这么些年姐姐是过的什么没有尊严的日子了。
若是真的要去教训柳氏，那柳氏绝对没有好下场。
想到这里，褚阮甚至有些期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