稀薄的月光被忽至的云层遮掩,屋内烛光黯淡,俩人靠得很近,江凝都能听到他沉稳的气息声,带着微微灼热感。
见红肿消退下去,谢沉胥才松开手。
“祖母那边?”
恰好他来了,江凝便问他江徐氏那边的进展。
“时机尚未成熟。”
谢沉胥只轻轻吐露这几个字。
距回京尚有一个月,只怕江老夫人已将大房的家产查得七七八八,思及此处,江凝还是微微绷起神情。
“如此紧张,看来江尧年留给你的家产不少。”
谢沉胥盯着她,瞧出她担忧思绪。
“不管有多少,一分都不能给她——”
江凝没好气道。
“一份都不给?难道你要留着拿来当嫁妆?”
他沉眸反问。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江凝兜着圈子。
“不如何。”
他垂下眼睫,不知在想些什么。
采荷回来前,谢沉胥已经离开。
见到江凝盯着烛火发愣,采荷问道:“姑娘是不是困了?”
她回过神色,干脆点头道:“嗯。”
采荷赶忙给她擦洗了身子,伺候她歇下。
月色迷朦,谢沉胥回去时,已不如刚来时的那般赶,翟墨给他备了马车,他慵懒地靠在轿辇内问:“方辞礼的事处理得如何?”
“只怕他以后连春花楼都不敢去了。”
翟墨垂眸答话。
谢沉胥满意阖上眼。
隔日,方辞礼昏昏沉沉醒来时,只觉身上疼痛得厉害,他唤来身边侍从八斗,让他褪下亵裤,看到里面肿胀成一团,却不知是如何弄的。
“怎么回事?!”
他吓得脸色发白。
八斗更是战战兢兢,完全不知道昨儿个夜里,主子这间屋子发生了何事。
“奴,奴才不知...”
八斗结结巴巴道。
“蠢货!还不快下山去叫太夫过来?!”
虽说方辞礼府上姬妾已有自已的子嗣,可他最是喜欢流连于女人床帏之间,若是办不了事,日后叫他还如何风流?
“是...”
八斗差点摔个趔趄,急急忙忙往外奔走。
一整日方辞礼都没到后山去,他对外说自个身子不适,要歇息几日。
万钟寺里的僧人们却是极为不满,得知方辞礼身为朝廷命官,派来修缮古佛却要在万钟寺里对香客欲行不轨,他们自然是颇有微词。
消息传回方辞礼耳中,他靠在软垫上眼神染上狠光,被外头的日光一照进来,倒是骇人得很,叫八斗害怕。
他自然猜想到消息是江凝放出去的,可自个,哪里来那样的本事,神不知鬼不觉偷溜进自个的屋子里,还留下这样毁命的伤。
日后恐怕是连女人都难再碰。
一想到这,方辞礼就狠狠攥紧茶盏,“我不出门的这些日子,派人盯紧后山古佛修缮进度,莫要出了差池!”
他厉声吩咐。
既然已经赔了夫人,便不能再折了兵。
这笔账,方辞礼还是能算得清楚。
“是!”
八斗急声应下。
.
丁夏宜醒来后,得知自已晕倒在江凝屋里,还差点被方辞礼玷污的事,震惊道:“母亲,我...”
“放心,母亲看过了,没事。”
丁徐氏宽慰她。
“江凝,定是江凝干的!她竟算计女儿,想要女儿落入方辞礼的魔爪!”
饶是丁夏宜再如何想不通,都知道此事必定和江凝脱不了干系。
“我说当初好端端的,江老夫人怎会答应让江雪仪嫁入方家,想来也和这位江家六姑娘脱不了干系。”
丁徐氏在后宅浸润多年,这里面的门道她一眼看破。
“母亲是说,当初江姐姐是顶替江凝嫁入了方家?”
丁夏宜满脸惊愕。
丁徐氏收起沉思的神色,打断她胡思乱想的心思,“便是再如何,这也是人家的家事,不干咱们的事,以后与那江凝交涉,你小心点便是。”
丁徐氏叮嘱她。
“女儿明白。”
丁夏宜虽这么应着,心底却涌出浓浓恨意。
以往被她踩在脚底的江凝,如今竟敢将主意打到自已身上,怎能叫丁夏宜不恼恨?!
不过在万钟寺里,丁夏宜没敢再去招惹她,生怕中了她的诡计,等回了京州城,她有的是机会对付!
之后的日子,方辞礼规规矩矩,江凝亦是和何婉芸达成默契,俩人恪守心里应下的事,也互不干涉。
天气渐渐回暖后,江砚柏的身子渐好,竟也能松开何婉芸的手慢慢走了,不再让她扶着。
护国公府的福瑞堂。
江老夫人瞧着柳姨娘递到面前账面上的东西,猛地拍下桌子怒问:“查了这么多日,就只查出这么点东西?!”
“老夫人,族老们交过来的便是这些,妾身没有算错。”
柳姨娘害怕得垂首回话。
“这些老东西,莫不是都藏着掖着,不肯将实数报出来?!”
江老夫人面色阴沉。
据她所知,以前江尧年在府上的时候,光是皇帝每年给的赏赐,加起来就有好几万两,还有那孟氏购置的商铺宅子,少说也有二三十处,何以到了账面上就只有十来处?
“族老们起先还来得殷勤,可近段时日,是来得愈发的少了。”
柳姨娘嗫嗫嚅嚅道。
“你说的不错。”
此话倒是也提醒起江老夫人,江凝和何婉芸再过几日便回来了,那些族老非但不慌不忙,倒还有悄悄避嫌的意思。
这其中,莫不是出了什么差池?
想了想,江老夫人吩咐道:“派人到各个族老的府上说一声,明日叫他们到护国公府来,我定要将那大房里的家产查个清楚!”
“妾身这就去吩咐。”
柳姨娘赶忙退出去。
待办完事,回到清秋院里,江雪晴问柳姨娘道:“姨娘,难道您真的要帮老夫人对付六妹妹?”
“如今你姐姐已嫁入宁王府,待你的亲事也定下来,姨娘便没了后顾之忧,到那时,欠六姑娘的姨娘再慢慢还。”
柳姨娘为难道。
“可那些家产是大伯留给六妹妹保命用的...”
江雪晴却是不满柳姨娘的做法。
柳姨娘握住她的手,道:“傻孩子,难道你就不想嫁得好一些?这些,都得倚靠老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