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密信,谢沉胥霎时扔进琉璃灯罩内,他盯着眼前窜起的火苗,眸光生寒道:“收拾东西,即刻赶回京州——”
“可郡主她...”
翟墨看向床榻上仍旧烧得昏迷不醒的平阳,脸色很是为难。
“带上她。”
他未有任何犹疑,起身来到床榻前,抱起床榻上的平阳,翟墨急忙给她盖上件御寒用的斗篷。
锦儿很快收拾好平阳的东西,随谢沉胥他们一道坐上马车,几人连夜赶出北椋城。
马车的颠簸,让平阳心绪又变得不安起来,眉眼间染上几分痛苦之色。
谢沉胥将手覆到她额角上,随即拿过柔软的锦被垫到她身下,片刻后她神色才好转几分。
彼时,江凝一行人已经回到京州城。
江尧年和江稚早早便在城门口候着,便是想来接江凝回府。
百姓们得知赵玉瓒顺利嫁到大秦,燕齐与大秦修百年之好后,也都纷纷夹道欢迎和亲使团,街头上变得极为热闹。
江凝远远的,便见到江尧年和江稚挤在人群中朝她招手。
还有不少公爵贵人的亲眷们,也都来到城门口迎接。
他们离开京州已三月有余,亲眷们心中自然都忧心,想早些来将他们接回府。
赵启骁放行后,使团们纷纷寻上自家的亲眷,一道打道回府去了。
裴清眉去见自已的父兄前,也来同江凝道了别,俩人聊了好几句,她才朝自已的父兄奔去。
“阿爹,哥哥。”
江凝也紧忙走到江尧年和江稚面前,见到他们安然无恙,她神色难掩激动。
“你总算回来了!”
嗓门虽大,可江稚眼里满是心疼。
“人没事就好,走,回家!”
见此地人声嘈杂,江尧年便想着早些回府,回到府上才好说话。
“嗯!”
江凝点点头,与他们一道坐上江家马车,朝护国公府赶去。
孟氏早已叫人在府上备好饭菜,便是等着江凝回来的。
好在此时是五月底,白日里天气热了些,不然她备的那些饭菜早都凉了。
听到院门口传来的声音,孟氏紧忙走到院门口,恰好见到江凝同江尧年江稚走进来,她那悬着的一颗心才终于放下。
“阿娘!”
江凝一头扎进孟氏怀里。
“想死阿娘了。”
孟氏揉着她后脑勺,任由她在自已怀里撒娇。
江尧年和江稚都乐呵呵瞧着。
“赶紧进院,阿娘叫人做了你最爱吃的饭菜。”
孟氏抓过她的手,紧忙拉着她进院。
看到桌上摆满的饭菜,江凝笑出声来:“阿娘,我在大秦又不是吃不到好吃的。”
“那你怎的还瘦了?”
孟氏摸摸她脸颊,就是觉得少肉了。
“兴许是回来的路上又瘦了。”
江凝见她抓着自已的手不放,生怕她见到自已身上未全消去的伤痕,急忙道:“我要补回来!”
几人这才高高兴兴坐下。
饭桌上,江凝与他们说了大秦之行,路上遇袭的消息,江尧年和孟氏他们都听说了,江凝并未敢瞒着,只隐瞒了自已在大秦皇宫入狱的事。
“说来五公主嫁到大秦的这事也是蹊跷,按理说和亲使团先去了大秦,随后五公主本该是风光嫁过去的,谁知竟静悄悄便给送过去了。”
此刻东院内待着的都是自已人,孟氏才敢这么说。
平日里听到那些官眷们私下议论这件事,孟氏是绝不敢插嘴的,尤其是他们被施过罪行的人,更是要谨记‘祸从口出’这四个字。
“如此一来,才有人占得先机。如今朝中为了立储一事闹得沸沸扬扬,戎王被关进大理寺,宁王被扣上与外臣相勾结的罪名,眼下局势最有利的,便是骁王了。”
听了孟氏的话,江尧年亦是生出唏嘘。
“一夕之间,打掉两个对手,此人这般心狠手辣,又怎配坐上那中宫之位?”
江稚心高气盛,正值青春年华的大好时候,听到这样的话,不免心中愤愤。
“不管他人如何争,咱们一家子都相安无事便可。”
江凝噙眸,沉声说出这句话来。
“阿凝说得不错。”
江尧年赞许道。
“阿爹,若是骁王殿下坐上中宫之位,为了巩固手中权势,势必会跟陛下举荐您,让您重新回到朝堂,替他效力。真到那时,您可得想好了。”
江凝无法将这些事都瞒着他们,江尧年本就是心性执拗之人,若是不提前与他打好招呼,江凝怕他会着了他人的道。
尤其是他们常年在外征战,心眼比不得朝堂上的那些人多。
江凝的话,让江尧年炯炯有神的双眼生出抹微诧,他想不到江凝竟会想到这一层。
“阿爹知道该怎么做。”
江尧年脸上满是欣慰,不光是因为她的关切,而是因为她能看得清朝堂局势。
“嗯。”
江凝未有说太多。
“好了,咱们先好好吃顿饭。”
话头是孟氏提起的,此刻恍然听到江凝同江尧年聊起这个,心中不免惴惴,连忙掐住他们俩人的话。
“阿娘说的是。”
江凝不想扫她的兴,笑着附和。
用过饭后,江凝让江稚送她回芙蓉院。
“妹妹,你送的信我收到了。”
江稚拿出她让祁连给他送来的密信。
江凝拿过来,仔细查看信口,发现上面的记号完好无损,这才确信祁连没在上面动手脚。
“我没有想到,谢沉胥竟是北椋人。”
此事,江凝只告诉了江稚,就连江尧年,她都没让江稚告诉他。
“当初他靠近你,便是为了军机秘图而来,好在你足够聪慧,没告诉他是分了上下两卷。”
芙蓉院中的铁衣卫已被江稚暗中清掉,如今这芙蓉院如铜墙铁壁般,谁都不能轻易潜入。
“如今想来,他将你们从漠北救回来,也是为了军机秘图。兴许,他早就料想到那幅秘图不对劲。”
按谢沉胥心思缜密的性子,江凝笃定他早已瞧出端倪。
“可你知道了他的身份,他会不会?...”
谢沉胥难对付的名声早已深入人心,江尧年和江稚身边虽残留些当年他们带出来的江家军,可比起谢沉胥身边的能人,那是有过之而无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