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荷这才知道,方才在赏月楼说的那些话,不过是江凝说的气话罢了。
而她在知道是谢沉胥回来后,便迫不及待赶过来,不就是为了看他一眼?
可却落得个人影都瞧不见,怎能不叫她气恼?
赏月楼里,谢沉胥从对面的雅间内走出来,平阳劝他道:“六姑娘刚走,你还能追得上。”
她不明白刚才江凝就在这,他为何都不肯出来见她一眼。更何况看江凝那个样子,摆明就是想过来见谢沉胥的。
“不必了,我今夜就要离开京州,见她反而让她徒增烦恼。”
谢沉胥面色无比平静,可心底里早已是翻江倒海。
“你跟她解释解释,她是个明事理的姑娘,会想通的。”
平阳不知道他这一去又要等多久才会回来,若是迟了,只怕俩人真错失了缘分。
“她答应会好好照顾你,我便放心了。”
谢沉胥未有作答,只说了句让她安心住下的话,便头也不回下楼。
“好好劝他。”
平阳唯有嘱咐翟墨。
翟墨虽然点了点头,可心想自已的主子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心里清楚,又怎能劝得住他。
从马车上下来时,江凝不由自主往后探一眼,身后到处是来往的行人,她眼底闪过丝失落,抬步走入府内。
“走吧。”
不远处,谢沉胥嘱咐翟墨。
“是。”
翟墨应承下来,驾着马车赶出京州城。
芙蓉院内一片平静,跳动不安的唯有江凝的心。
“姑娘,您之前说要给君上做些桃花酿,趁着院中的桃花都开了,明日奴婢摘些回来给姑娘酿酒吧?”
看着院中随处盛开的桃花,采荷故意转移江凝的注意力。
江凝抬头看了一眼,轻声回:“也好。”
粉嫩的桃花挂满枝头,的确是适合拿来酿酒,贺繁州照顾自已这么多日,她也确实该做些回报他的事了。
隔日,采荷趁着露珠还挂在枝头上,折了些桃花枝回来给江凝。
“这是做什么呢?”
用完早膳的裴清眉过来见到江凝在采花瓣,便知道她兴致不错。
“姑娘想酿些桃花酿,拿去给君上呢。”
采荷嘴巴快,替江凝朝裴清眉回话。
“真的?”
裴清眉眼睛都亮了亮,难得见江凝主动给贺繁州做这些事,她只以为江凝是开了窍。
“嗯,他关照我这么久,我总不能没有一丝回应。”
江凝将这话说得平常,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这话落到裴清眉耳中,却听成了另一种意思。
“君上喝到你的桃花酿,定会十分高兴。保不齐...”
裴清眉正洋洋洒洒说着,被江凝给嗔了一眼后,方兴致缺缺噤声。
“我帮你。”
见自已说的话江凝不爱听,裴清眉拿起手边的桃花枝,帮她一块将花瓣摘下来,放入碗碟里。
北椋。
那晚混乱的场面被魏向贤整治好后,回到府中他发现平阳和魏弗陵早已没了踪影。
后来他打听到,谢沉胥将他们母子俩送到了京州城,那是他无法触碰的地方。
这时,章华命人从西晋带来的消息也传到他耳中。章华与他想的如出一辙,谢沉胥最想对付的便是自已。
只是有一点他估量错了,他估量错了魏向贤对平阳母子的关切程度。
谢沉胥以为魏向贤得知西晋群臣四起的消息,会趁机夺下西晋,可没想到他却主动帮章华稳下局势,要与她联手一道对付谢沉胥。
说到底,章华不过是一介女流,对朝堂上的事了解得到底是不够详尽,得以魏向贤相助,她才能把西晋朝堂给稳下来,心中自然十分感激魏向贤能在这个时候施以援手。
“公主若是真想感谢,咱们便一块对付谢沉胥,到时候你可别心软。”
女人易坏事,魏向贤要做的便是先浇灭她心中的火苗,以免她旧情复燃,坏了自已的大计。
“王爷把心放回肚子里,我章华决定了的事,何时反悔过?”
章华对他的担忧嗤之以鼻,谢沉胥三番两次对自已做出这样的事,便是亲手手刃他,章华也丝毫不会心软。
“公主最好说到做到。”
听得章华这番话,魏向贤瞬间放心许多。
“不过本宫事先声明,王爷可别回过头反咬本宫一口。”
如今西晋由章华这一介女儿身掌管,她深知自已不是魏向贤的对手,倘若他真要对付西晋,只怕她撑不了多久。
“公主还是想着怎么将谢沉胥扳倒吧,若是让他东山再起,只怕你我俩人都得死。”
魏向贤话里的意思章华明白,自谢昀和章静死的那一日起,他们便成了谢沉胥共同的敌人,他们谁都别想丢下一方逍遥快活。
“既然如此,咱们还等什么?”
如今谢沉胥还未从京州城回到大秦,正是他们对付大秦的好时候。
魏向贤见她说话爽快,很快同她一道动身,往大秦而去。
原先的大秦境内,有西晋的将士在守着,他们以为境内的官员会跟随章家一道对付他们,可没想到势头却大不同。
当初大秦是郭槐领兵攻下的,可知道章家皇室对郭槐做出的种种行径后,他们打心底里早就对章家皇室生出失望。
郭家三代从军,在西晋久负盛名,郭家多少男儿为帮章家皇室稳固江山战死沙场,可到头来皇家凉薄,到底是没将他们的恩情放在心上。
一出事,便翻脸不认人。
如今见到郭槐好端端站在他们面前,他们心里别提多激动,又怎会反过头来对付他?
见大秦里的将士官员都站在郭槐这边,陆谦便知道谢沉胥把地方选对了。
这半个多月里,他们除了将自已关在大秦境内布防,还想着朝北椋起兵。
原以为魏向贤会趁机吞并西晋,可没想到他竟同章华联手来对付他们。
“这与世子猜想的不一样啊。”
见他们来势汹汹,站在城墙上的郭槐心底生出阵不详的预感。
“看来,两个人相处太久不是什么好事——”
陆谦亦是眉头紧锁。
他们都清楚,这回谢沉胥预判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