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平阳在赏月楼中偶然听到江凝和贺繁州要定亲的事,思来想去还是决定来找江凝问个清楚。
“不错,是真的。”
即便是平阳没点明是何事,江凝也能猜测得到。
“那你一定是想清楚了。”
平阳没想到她会回答得这般干脆,心中愈发笃定她同贺繁州在一起不是一时兴起。
“倘若你在京州城是遇到什么难事可以来找我,若是其他事,便不用花费精力了。”
江凝索性将话说得更清楚些。
“好。”
话说到这一步,平阳没有理由再继续往下说。
“我先走了。”
她将谢沉胥告诉她的近况咽回肚子里,她想即便是自已想说,江凝也不会想听。
“采荷,送送郡主。”
江凝落落大方嘱咐采荷。
“是,”
采荷应承后,将平阳送出护国公府。
江凝正想从椅凳上起身,忽见孟氏从前边走来,李元跟在她后边。
“阿娘。”
“李公公?”
江凝不明所以看着他。
“阿凝,李公公来是要接你入宫的。”
孟氏开心道。
“怎么劳烦公公亲自过来?”
江凝心中困惑更浓。
跟贺繁州在一起这段日子,他出宫不方便,大多都是江凝进宫里去见他。
即便是贺繁州鲜少派人过来接她,江凝心中也未觉得有任何不妥。
今日李元突然过来,倒叫江凝不适应。
“君上在宫中设宴,说要邀请六姑娘一块进宫用晚宴,这不叫老奴过来接您了。”
李元将话说得轻松,江凝看着他这副未说实话的样子,便知道定有古怪。
不过她没戳穿李元,故作平静和他一道进宫。
到那时,贺繁州已经在御花园里等她。
彼时正值养阳春三月,御花园里的花草树木都冒出枝芽和花骨朵,俨然一片生机盎然之色。
“你来了。”
脱去身上齐整庄严的龙袍,换上一身明蓝色宽袖锦袍,让眼前的贺繁州一下没了距离感。
“难道今日是什么好日子?”
见他准备得这般充足,江凝忍不住打趣道。
贺繁州笑了笑,并未说话。
李元给他们倒好酒后,便也退了下去,凉亭内只剩下江凝和贺繁州俩人。
“今日我让礼官算了算日子,六月的好日子极多,咱们将成亲的日子定在六月如何?”
“过两日,我便让人将聘礼送到护国公府上。”
贺繁州边给她夹菜边道。
“你叫我进宫来,便是要同我说这些?”
江凝抓着筷子的手几不可微顿了顿,故作轻松问他。
“嗯,我想先同你商量商量,看看你的意思再做决定。”
贺繁州生怕自已独自做决定会惹来她不快,是以才特地安排今晚这顿饭。
“成亲是大事,我须得回去问过阿爹阿娘和兄长。”
江凝脸上带着笑意,似乎并不觉得他提出这样的要求有何不妥之处。
“也说的是,是该先问问他们。”
尽管心里藏有一丝失落,可江凝能答应先跟江尧年孟氏他们商量,已出乎贺繁州的意料之外。
俩人有说有笑地用完晚膳,贺繁州让李元将江凝送回去。
采荷在轿辇内忍不住问江凝:“姑娘,君上今晚设宴可是为了同您说成亲的事?”
江凝和贺繁州要定亲的事近来在京州城内传得沸沸扬扬,即便是俩人还未正式下聘礼,可似乎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所有人都盼着这一日。
不过有些贵女却不尽然,前有谢沉胥,后有贺繁州,她们心中对江凝的妒忌早就溢于言表,恨不得将所有恶毒的话都放到她身上。
她们整日盼着贺繁州赶紧选秀女,却不想被江凝从中横插一脚,怎能叫她们不气愤?
孟氏每日听着这些话,心里又怎会舒服?
是以,听到江凝提起贺繁州说要将亲事定在六月时,别提多高兴了,立刻叫她答应下来,也好堵了那些贵女的嘴。
江尧年和江稚更是没意见,唯有裴清眉的兴致不像他们那般高。
“阿凝,你知道我们是没有意见的,可你还是跟君上说要回来同我们说一声,是不是你自已还没想清楚?”
从东院里出来,裴清眉小声问她。
“也不是没想清楚,只是会不会太快了?”
江凝虽然认可贺繁州这个人,也觉得他待自已很好,只是他们才相处不到半年,便要早早将亲事定下来,江凝心里始终有个疙瘩。
“婚姻大事是你自已的,倘若你觉得太快,就该同君上说清楚,以免将来两个人心里都有层隔阂。”
裴清眉暗自叹了口气,她想到当初自已和江稚,也是在一起没多久便将亲事给定下来,如今还不是过得很好。
江凝觉得早,说到底还是没完全放下以前的事罢了。
“嫂嫂,我明白。”
回到屋子内,江凝盯着垂挂在枝头的明月,心中已然有了主意。
西晋。
谢沉胥从赵启宸那里借到兵后,快马加鞭朝西晋赶去。
如今的西晋表面上看被魏向贤帮着章华控制下来了,可内地里还是一盘散沙。
尤其是朝中的老臣,见章家皇室没了主事的人,对章华这位硬着头皮上位的主子明显是不服气。
只是碍于魏向贤的权势,才迫不得已屈尊于章华的掌控之下。
而魏向贤忙着对付谢沉胥,哄骗章华调了大量兵力往大秦而去,如今的西晋无异于一座空城。
沉寂的清晨,在天亮之前,西晋都城内的百姓突然听到外面传来震耳欲聋的马蹄声,还伴随着铠甲撞击声。
城墙上守城的西晋官兵还在打瞌睡,听到异响睁开眼时,已经被迎面飞来的长箭穿喉而过,从城墙上摔落在地。
他们甚至还没来得及回击,这些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敌军已经破城而入。
得到消息的西晋臣子们纷纷集合城内兵力,想要领兵前去对峙,无奈走到半路便被逼了回来。
谢沉胥坐在红鬃烈马上,整个后脊背挺直,身后的晨曦洒落到他身上,遮挡住这些臣子眼前的光线。
他们抬起头惊恐地看着眼前的谢沉胥,此刻的他宛若地狱里前来夺命的使者,阴鸷得令人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