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期还有六天,孙氏心疼秦知晓,铆足了劲要给秦知晓尊贵,府里摆足排面,准备迎接顾府来下聘过六礼。
晌午午休过后,秦知晓正与孙氏烹茶聊天,春眉打帘进来,一脸不快,“三夫人,大姑娘,孝义伯府夫人来了。”
“是来过礼的?怎么不事先递个帖,让我们有准备。”孙氏皱眉。
“她空着手来的,不是来过礼。”春眉叹气,这人也正是脸皮厚,但为了大姑娘,秦府人还是客客气气的迎了进来,请到牡丹厅奉茶。
孙氏很是瞧不上此人,“我去看看。”
秦知晓挽住孙氏,笑道,“一起去,三婶莫与她置气,她不懂事就打发了去。”
“晓得,和这种人置气是傻子。”
戚氏这次不敢摆架子了,但态度还是端着,“我来就是想商议下聘礼之事,上次来就是想说这事,谁知闹了个大误会。”
孙氏心里诧异,这还主动谈聘礼了?
“夫人来商议聘礼,可有什么章法?”孙氏是不会让秦知晓吃亏的。
秦知晓乖巧的坐在一旁不说话。
要不是那天忘了重要的事情,她今天才不会再来一趟王府,聘礼她一个子都不想花。
戚氏干咳两声,“是这样,秦大姑娘嫁入就是望门寡,和普通婚嫁不同,聘礼太过讲究了反而折寿。再说了,长房也没有长辈了,弟弟袭爵为王,俸禄也挺多的,聘礼给多了也没人花不是?实在不行,聘礼抬过来,再抬回侯府放你房里,也都让你花的不是?”
说到银子,戚氏舌头溜了。
孙氏心头火轰的就上来了,还有这等厚颜无耻的人?
秦知晓开口,“我既然嫁入顾家就是顾家人,哪有不为顾家打算的。只是……这可是欺君之罪。不知道侯爷是否也是这个意思?”
戚氏脸一白。
欺什么君?
我娶媳妇我给聘礼,我欺哪门子君?
秦知晓道,“皇上已经按一品郡主等级给我置办了嫁妆,这是皇家的脸面。按理,顾府也要按同等规格送来聘礼,否则,便不敬皇家了。”
戚氏吓得魂飞了三个。
若是不给足聘礼,还不敬皇家了?
秦知晓掰着手指数:“按郡主等级的妆台九九八十一箱,还有商铺、农庄等。”
这么多嫁妆?
真是太好了,戚氏心里打起小九九,怎么用最少的聘礼换取全部的嫁妆。
秦知晓懒得继续应酬她,没等她转过弯来,便道:“就依夫人的吧,聘礼抬过来再暗里抬回去。”
“知晓!”孙氏瞪大眼睛,那她得多委屈啊。
戚氏大喜,“行,就这么着。秦大姑娘可真懂事。”
秦知晓一笑,话音一转,“我秦府也不用麻烦抬嫁妆过去了,两相抵消。”
戚氏一愣,啊,嫁妆也没有了?
“这怎么行?哪有出嫁不带嫁妆的?”
秦知晓眼皮一挑,“那顾府按我的嫁妆同等价值送聘礼?”
戚氏哑巴了。
孙氏虽气戚氏厚颜无耻,但想到总有一天秦知晓要离开那个狼窝,嫁妆留在王府还能守住,带去了指不定被一群饿狼给吞了。
话说完了,孙氏端起茶杯,揭开茶盖,抹着茶沫子,“青眉,给伯夫人倒茶。”
这是请她滚蛋的意思。
大丫头怕被打军棍,赶紧挽住戚氏的手臂就拽起来,“夫人,咱们走吧。”
“哎不是,嫁妆的事情……”
大丫头赶紧附耳低语,“夫人,小心他们恼了不好收场,聘礼不用愁了不是?”
戚氏一噎,也不敢多话了,一群人夹着尾巴赶紧离开。
等他们一走,孙氏气得将杯盖用力一嗑,“太过分了!”
“正合我意,嫁妆不用抬过去了,省得以后抬回来。”秦知晓笑呵呵的挽起孙氏的胳膊,“走,咱们出去逛逛皇上赐的铺子。”
大丧礼过后,顾府按约定时间给秦家送聘礼。
……
“大姑娘,顾府的聘礼就要到门口了,三夫人请大姑娘准备出去了。”秋妍兴冲冲的奔来。
“好。”秦知晓淡淡站起来。
给望门寡下聘,以前从未有过,百姓们都跑去围观。
各大阀门也都派人出来偷窥,一时间,从顾府到秦府的街道竟比过年节还要热闹。
顾文豪骑在挂着红绸的高头大马上,身后一长溜三十来台装着聘礼的红木箱,浩浩荡荡的到了振国王府门前。
宁九霄环臂抱见,懒懒的靠着墙上,远远的看着。
大家都好奇聘礼箱里都放了啥。
一群纨绔公子拦住了顾文豪的去路。
“顾老二,替你亡兄下聘啊?聘礼好多哇,够气派,够隆重。”为首的是太医院首的独生儿子童乐,这家伙就喜欢到处玩乐,典型的纨绔子弟。
宁九霄带着一群皇城司的人站在不远处瞧着热闹。
顾文豪笑道,“皇上赐婚乃伯府的荣耀,向尊贵的恭定郡主下聘,自然马虎不得。”
童乐嬉笑:“听闻伯府夫人为了聘礼带人去王府大闹一场。人家秦府都是孤儿寡母的,这样欺负人不太好啊……”
顾文豪维持笑容,打断他:“童公子,莫信谣言。今日是振国王府与孝义伯府的大喜之日,请您高抬贵手,让我过去。”
童乐挑眉:“我话还没说完呢,你心虚什么!”
顾文豪:“……!”
来者不善!
童乐和公子哥们将聘礼围上,敲了敲红木箱子,“这里面都装了啥啊?不会是破铜烂铁吧?据我所知,孝义伯府不太富裕啊,可拿不出什么好东西来。”
顾文豪脸黑了,“童乐!你如此无礼实在过分!再不让开,休怪我不客气!”
“哟呵,我到要看看你能如何不客气?打我?没见皇城司的在一旁看着呢?九爷可是我把兄弟。”童乐挑眉,一群公子哥跟着起哄。
顾文豪气得肺炸,“童乐!”
“皇城司奉命查奸,顾大人,抱歉,需要开箱查验。”慢悠悠的声音传来,引得众人回头一看,看清来人,大家慌忙让开一条路,窃窃私语。
“啊,阎王爷来了!为啥皇城司要查顾府聘礼啊?”
“你没听说啊,顾大郎和阎王爷不睦已久,趁机为难下顾家罢了。\"
“顾大郎都死了,没必要吧。”
“嘘,你管这么多呢,皇城司办事谁敢说不对啊。”
顾文豪心知他们今天是故意为难,索性翻身下马,“宁九霄,我可是奉旨替兄长下聘礼,要是误了吉时,我定会参你一本,看皇上是否能容你滥用职权!”
宁九霄手握剑柄,桃花眼潋滟一笑,“谁参谁还未可知呢,皇上赐婚,我皇城司有责任严查,万一里面有些不得当的东西欺君罔上,你担待得起吗?”
“聘礼怎会欺君?”顾文豪蹙眉,不知这疯货葫芦里卖什么药。
定国公府和宣平侯府的事情,他还死咬不放呢。他这是冲太子党来的?
宁九霄何时与太子党对立了?
这群皇城司的人个个凶神恶煞,童乐那群人围着看着热闹,看着阵仗若不让他开箱是不能善了了。
顾文豪强忍怒气,选择妥协,“聘礼都是珍贵之物,也是王府和伯府的颜面,不能全部打开,最多选一箱打开给你们查验。”
宁九霄很干脆,“好啊。”
他随手往第三只箱子一指,“就这箱吧。”
顾文豪心里生出一丝不安,宁九霄好似笃定箱子里的东西有问题,但娘亲口说备足了聘礼,保证不让伯府丢脸,反正还要原封不动抬回来的,娘没必要做什么手脚。
他示意顾家下人开箱。
但是,抬箱子的人迟迟不敢动,惶恐的看着他。
顾文豪眉心一跳,有种不好预感滋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