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他说话，宁九霄懒懒道，“打开。”
焰雷和焰风推开抬箱人，揭开红绸，将两个箱子打开，围观群众探头探脑，瞧见里面的东西顿时炸了锅。
“天爷啊，这是什么啊？”
“像是泥块？”
“不是吧？孝义伯府用泥块给郡主当聘礼啊。”
顾文豪脸都绿了，慌忙走过去看，却被宁九霄抢先从里面捞出一个黄黄的方块，在手中掂了掂。
“真稀奇，聘礼居然是泥块？莫不是里面包裹着金银珠宝？真有心思哈。”
他高举泥块，狠狠朝地上一砸，泥块裂开，里面啥都没有。
围观人一片哗然。
童乐和公子哥们夸张地叫起来，“老天哟，这是要打恭定郡主的脸还是伯府不要脸啊！顾文豪，你顾家可真够损的啊，这都做得出来！”
“皇上赐婚，郡主嫁妆都是宫里赐的，敢用黄泥块冒充珠宝首饰当聘礼？这可是欺君啊！”
“宁大人，您得好好地参一本啊，此等欺君大罪不可轻易放过啊。”不嫌事大的公子哥们跟着起哄。
顾文豪脑子轰的炸裂，眼前一黑，一口老血堵在心口。
是他娘干的好事！
这就是她说的聘礼足够分量吗！
而且，全府就只瞒着他一个，被顾文轩的死对头宁九霄揪着丢脸丢到了大街上！
顾文豪气得咬牙切齿：“宁九霄，您故意的！”
宁九霄眉眼齐飞，“你倒会倒打一耙。顾家聘礼与我何干？要不我陪你入宫，把泥块带上，让皇上开开眼如何？”
事关他官运前程，顾文豪自然不敢强硬，强压怒火：“宁大人，此事闹大有损振国王府颜面，我马上回去重新下聘礼。可好？”
“不必了。”少女柔脆的声音传来。
众人回头。
面无血色柔弱的清丽少女在一群人簇拥下款款而来，她身边跟着满面怒色的孙氏。
少女礼节周全的福了福，“小女感谢宁大人的好心，我即将成为孝义伯顾家妇，自然与顾家荣辱共存，聘礼本不用计较，仪轨周全即可。”
童乐瞪大眼睛，一群公子哥也哑了，眼光光的看向宁九霄。
你帮忙打脸，人家不领情呢。
宁九霄眼眸一闪，不在乎聘礼，说明她并不在意和顾府的婚姻。
顾文豪心里一松，忙拱手行礼，“多谢恭定郡主海涵，是我母亲不识大体，没有细查聘礼，让下人做了手脚，多谢三夫人与恭定郡主大度不计较。”
“啊？”童乐不乐意了，瞪顾文豪，“一句话变成了下人做手脚？你还要脸不要脸啊！”
顾文豪：……我忍！
和他们呈口舌之快，拖延了时间更是下不了台。
秦知晓无所谓聘礼，可身为家长的孙氏岂能忍下这口气，不能让当众知晓受委屈！
“自然是孝义伯夫人不识大体。”孙氏往前一站，愤然道。
“即便是冥婚，我王府也是要替大姑娘备足丰厚嫁妆的！那日，孝义伯府夫人到王府要求大姑娘不要聘礼，说反正王府人快死完了没人用，我们大姑娘已经委曲求全了，你们竟然还做出这等侮辱人的事情来，实在太过分了！”
孙氏越说越愤怒，这话抖了出来，直接将孝义伯府颜面在地上碾压。
顾文豪脸黑了，忍着气，“秦三夫人，您误会了。”
“狗屁误会！”孙氏气得口出秽言，替秦知晓太不值了！
秦知晓帮她顺气，暗戳戳加把火：“三婶，孝义伯府能接纳我已经很仁义了。”
孙氏气极：“仁义？他们哪里仁义了？就是欺负我们孤儿寡母，欺负你没了爹娘！”
“三婶，算了，我不在意。”秦知晓叹口气。
“怎么能算了！你一再退让，已应允孝义伯府的聘礼抬进王府夜里再抬回去，他们竟还要作假侮辱人！还厚颜无耻睁眼说瞎话，说什么下人做手脚？堂堂孝义伯府世子娶妻过聘礼都能让下人能做主？难怪能做出扶妾为正，有违国法伦理纲常的荒唐事！”
孙氏气到极致，说话连珠炮似的，顾文豪简直招架不住。
翘首围观者皆一愣，秦大小姐竟真的受委屈了，议论声一浪高过一浪。
“还有这样欺负人的！聘礼给了还要回去？太不要脸了！”
“这简直闻所未闻啊，太过分了！”
“哎，不出奇啊，我朝律法严禁以妾扶正，否则要判刑的，可见孝义伯府枉顾王法，这家可够乱的。”
“可不，传闻孝义伯原配夫人乃暴病而亡，说不定里面有猫腻。”
事情一下被烧到另一个层面，不仅孝义伯府的脸都丢光了，弄不好还要出事。
顾文豪的脸煞白，有些烦躁起来。
宁九霄看着秦知晓。
少女身姿单薄，眉宇间一片清明，长长蝶翼睫毛微盖住迷雾翦眸，在一片缟素中恬静而立，更显楚楚动人。
……若是没有亲眼见到她下令打两棍要人命的军棍，还真的会被她的外表骗到。
可宁九霄在她收敛的锋芒捕捉到暗藏的智慧。
她在谋什么！
他好奇了。
此刻四周的人议论已经向秦知晓倾倒，顾文豪恨不得扒开地缝就地钻进去。
“顾大人。请将聘礼抬进王府吧。”秦知晓柔柔开口。
顾文豪微愣，看一眼秦知晓，少女双眸坦荡得一片清明。
“不愧是振国王府教出来的姑娘，识大体，懂大义，心胸宽广。”
“可不，秦家一门忠烈都是刚正不阿之人，岂会贪生怕死？那些流言我一句不信。”
“就是，不管漓城是怎么丢的，秦家几代人都坚守在漓城边疆，秦家从老到少，哪个男儿郎没有军功啊，没有他们，我们还能在这歌舞升平？可不能这样欺负人家孤儿寡母。”
“是这个理，再说了，谁知道真相是什么？秦家军怎么可能打败呢？”
“就是就是。”
围观吃瓜人最擅长发散思维，一下就联想到之前关于秦家贪生怕死的流言蜚语去了。
顾文豪手心开始冒汗，顾家荣辱就算了，如果太子放出的消息污蔑秦家的事情被聘礼一事给扳直了，太子定会找他算账的！
他苦心经营一切可不能被毁了，赶紧拱手行礼恳切道，“恭定郡主，都是我办事不周，请容我回府重新……”
“太麻烦了，不如我出个主意。”宁九霄握着剑柄缓步走到秦知晓面前，粲然一笑。
秦知晓直觉此人狗嘴吐不出象牙来，果然……
“不如我做郡主的上门婿，我不需要聘礼。”宁九霄的话如投下重磅炸弹。
炸得四周一片寂静，个个一脸惊悚。
孙氏气得浑身一抖：“宁大人，休得无礼！”
秦知晓惊了一瞬，很快回神，一脸正义：“小女与顾世子青梅竹马，绝不辜负。”
宁九霄：哈？青梅竹马？
秦知晓：要你管。
两人目光交织，眼刀来回过了几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