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昌关在哪里？”
“最里面，特殊牢房。”宁九霄指了指角落一处黑洞洞的地方。
“关这么严实？”
“关进来两日，已经不下五拨人想尽办法接近他了。有想说话的，有投毒的，有刺杀的。”
宁九霄说得清风云淡，秦知晓脑海中已有了画面。
“董昌知道吗？”
“自然不知道的，否则就留不到今天让郡主逗他玩了。”
秦知晓看他一眼，难道他料定自己一定会亲自见董昌吗？
两人说着说着，已经走到黑洞门前。
秦知晓这才发现这是一条地道。
地牢？
宁九霄得意道，“这里面有三道门，钥匙只有我一人有，谁都别想碰到他。你看，郡主想要的人，我是不是很关照啊？”
“多谢。”秦知晓嘴里说着话，脑海已经堆满了漓城破城那晚的凄惨画面。
如今想来，依旧恨得牙痒痒。
董昌，死一百次都不够。
但，重要的是活着的秦家军，她必须要挖出他背后还有谁，如果能让他反证太子阴谋，那是最好。
“开门吧。”她声音噙着冰渣，像是冰冻千年的人初醒用牙缝挤出的声音。
宁九霄收了嬉笑，看了看黑洞洞的地道，“这里太阴湿了，不适合女孩子进去，我把他提出来给你审问可好？”
“不必，我要看看他关在这里是什么心情。”
宁九霄拧了拧眉，回头吩咐，“取两个炭炉来。”
穿过三层牢门，越走下一段，越是阴森寒冷，到了最里层墙面都结了冰。
而最底层处，是一间石屋，石屋正中一个三尺见宽的正方形水牢，里面有一人被玄铁链绑着双手吊挂着，耷拉着脑袋，乱糟糟的头发披散在身上，不知死活。
水漫在胸口，而水面结了一层薄薄的冰。
秦知晓微蹙眉，“不能让他死了。”
宁九霄靠近低声道，“放心。皇城司最擅长就是让人死不成。”
四周冰寒刺骨，耳根被一丝暖风吹着，禁不住浑身汗毛竖起。
“开门。”
宁九霄掏出腰间钥匙，打开最后一道门。
水里的人听到动静，费力地抬起头，浑浊的目光触碰到一双冰寒赤目，瞬间像是被雷击中，死劲颤抖了两下。
他张大嘴巴，可半响也发不出声音。
焰雷带着两人端着两个炭炉进来，放在秦知晓左右，还搬来一张有坐垫的椅子。
“坐下，好好唠嗑。”宁九霄嬉笑，自己在一张木条椅坐下，一条腿踏在椅上，吊儿郎当。
秦知晓端正落座，森冷的目光死死地盯着董昌那双惊恐万状又绝望的眼睛。
“董大将军，别来无恙啊。”
董昌张了张嘴，可涩哑的声音听不清再说什么。
“赏他一杯热水给他润润喉。”宁九霄玩弄着手中的一条黑色羊皮鞭。
忽地下传来轰隆隆的暗响，水位悄悄下降，直至完全消失。
一位狱卒端了杯热水下去，粗暴地钳住他的下巴颌，逼他张开嘴，丢了一颗药丸子，再灌了满满一杯热水，董昌死劲咳嗽，想将东西咳出来，可是徒劳。
狱卒上来后，水位又开始缓缓升起，而这次竟然是温水。
宁九霄凑过头，低笑，“赏了他一颗精神百倍的补药，一会就中气十足了。”
秦知晓默了默。
皇城司最毒之处便是让人生不如死，求死不得。
董昌很快缓和过来了，双眼冒出凶狠的目光，咧开嘴狞笑，“恭定郡主……你踩着这么多人的鲜血当上郡主，秦氏黄口小儿也成了王，你们好意思吗？”
秦知晓手指死劲扣住椅把手，语气淡淡道：“那还得感谢你做下的恶不是吗？”
董昌嚣张的爆笑，“那是自然！若不是我们千万秦家军捧着你们，抬着你们，你们秦氏算个屁！”
秦知晓眸色幽深，“难道不是我三叔在泥泞中将被暴打得奄奄一息的你救出来，替你还清债务，给你医病，给你吃穿，还抬举你一步步当了副将吗？”
“呸！副将又如何？不是秦家血脉子弟，谁又能当上主将？就算当上一支队伍的主将，谁又能当上振国王？用我们的血肉筑起你们的功勋，秦家人都当我们是傻子！你们以为秦家军都忠诚你们？那是你们自欺欺人罢了！”董昌说得口沫横飞，好似他受了天大委屈。
听到这，秦知晓反而不生气了。
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
董昌、秋妍的价值观与秦家人及秦家军不同，价值观不同，看问题的角度便不同。
正如，秦家血脉的人，首先会身先士卒，从来不以利当动力，每个人心里想的都是保家卫国。
而他们这类人，每做一件事，都会利字当头。
他们如此想，便也会将其他人也如此想。
秦知晓懒得再与他多费口舌，“我三叔培养你整整五年，将死之人，让你说个痛快也算是全了我三叔最后一点义。”
董昌并不买账，张口哈哈大笑，“你以为你杀了我就赢了？小小秦氏，算什么东西！我董昌乃济世之才，应当入朝为宰！你祖父和那你父亲瞧不上我，将我丢在区区斥候营当个副将……”
“济世之才？”秦知晓再也听不下去，嗤笑一声打断他，“你顶多就是一枚棋子，如今还是枚废弃的棋子，谁把你当济世之才？你是不是还妄想着钱家给你当一品大将军呢？你是否还做梦当漓城城主呢？”
“如果钱氏还要用你，岂会容你深陷皇城司牢笼？你的一品将军是皇上封的，下令以卖国求荣之死罪缉拿你的也是皇上。”
“你可知，这水牢是极重要犯才会关进来的，皇城司为何给你如此高的待遇？那是因为外面要你死的人太多了，唯有这里，才能保证让你活着等到被千刀万剐行刑的一天！”
董昌本就惨白的脸变得死灰，“杀我？谁？钱家？太子？不，不会的，没有我，他们控制不住秦家军。”
秦知晓看着董昌满眼不相信，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竟然异想天开的以为他就能控制秦家军？他哪来的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