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剑’出了宫，负责赶车的立秋扶着她上车，在她耳边低语，“有尾巴。”
“无妨，走吧。”
她倒要看看尾巴是何人。
黑色马车缓缓地回到‘秦剑’宅院，‘秦剑’下车进了屋，尾巴也消失不见。
“大姑娘，尾巴是宣平侯府的人。”立秋跟踪完回来。
秦知晓正在换衣服，“我猜到是钱家人，恐怕是进宫时见到我了，想查我是谁。不用管他们，很快我就离京了。你们两个做好随我出行准备。”
立秋应着，“大姑娘放心，都准备好了。”
“地道的事情要做得缜密些。”
“是。”
秦知晓没想到，不过三日，三大家族就做出了决定，不约而同地将被关入皇城司的钱博闻、冯文都和田锦鹏在族谱上除名，在朝中任职全都自请降职。
而宣平侯直接请辞枢密使职务，田左曹侍郎和盐铁冯副使也请辞谢罪。
韩太傅和参知政事薛大人、同平章事同大人他们为首的卿族虽然还是不满，因为太子没有被动分毫，但皇帝看着很高兴，他们也不好再坚持。
开封府尹被免官，外放到偏远郡县任县令。
钱博闻、冯文都和田锦鹏被判斩首，与董昌同一天行刑。
行刑这天，秦知晓一早沐浴焚香，着一袭缟素亲自到了刑场。
刑场之上，董昌剥光绑在柱子上，面色死灰，了无生气。
秋妍被五花大绑地跪在地上，她被判了八十八道鞭刑，鞭刑过后在额头上烙上‘犯’字，没入教坊司永为奴籍。
秦知晓目光深沉，面容平静，握着披风的手骨节分明，手臂青筋暴露了她的内心。
“大人，可否容我上来送旧人一程。”
监斩的是宁九霄。
“自然可以。”
秦知晓拾阶而上，接过尔鸢手里装满酒的碗，亲自递到秋妍的面前。
“喝了吧，喝了就不那么疼。”她语气温和，就像是和自家姐妹在家中小酌几杯。
秋妍泪眼婆娑，满眼悔恨和哀求，可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自知罪孽深重，求大姑娘救自己的话说不出口。
秦知晓蹲下，将碗递到她唇边，看着她哭着喝尽，一扬手，酒碗狠狠地摔在地上，碎成几瓣，吓得秋妍浑身一抖。
惊恐的仰头看着倏然站起屹立的大姑娘，也正低头看着她。
可她的眼神与刚才截然不同，赤眸燃着一团熊熊烈火。
尔鸢再递上一碗，秦知晓接过，“今日，以你和董昌祭奠我秦家儿郎在天英灵。”
语毕，在秋妍面前将酒洒在她面前，一连倒了三碗。
秋妍的脸一片死灰。
她知道，这是祭奠被她下毒的人。
她知道，大姑娘是不会放过她的。
董昌忽然大叫起来，“秦家人的战功赫赫都是我们拼死拼活挣下的，他们倒好，获得盖世之功封官封王，而我们得到了什么？不过，秦知晓，秦家的辉煌过去了，哈哈哈哈。秦家军没有了，你们孤儿寡母再也不会有军功，秦氏就没有未来，你们就算个屁！”
行刑台四周人头涌涌，董昌就是垂死挣扎，恶意给秦家泼脏水。
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
秦知晓顿时怒火中烧，一腔愤懑如狂风骤雨，无法再忍。
她几步走到他面前，怒目而视，冷冷开口，“你问问，天上的我秦家儿郎和秦家军先烈们，他们哪一位战死前是为了军功舍命的？！你忘了漓城树立的那座石碑，上面刻的名字哪一位是为了荣华富贵而亡？！我三堂弟才十三岁，他战死也是为了军功吗？！他们，为的是天鼎国泰民安！为的是，大义！”
“而我，秦知晓仅是一介妇人，我不想要军功，不想要王爵，我只想要我祖父、我爹、我叔叔们、我堂兄堂弟们，还有冤死的秦家军们活着！”
“唯有你，这等利益熏心之人，才会为了所谓的功和钱财而做出阴毒下作手段，只知道下毒放暗箭！你这种人，死了也会下十八层地狱，永不得超生！”
董昌面色煞白。
四周一片死寂。
至今，他们才知道振国王他们是怎么死的，静了好一会后，百姓再也忍不住了，纷纷骂了起来，还有人捡起石头朝着秋妍和董昌砸去。
准备行刑的刀手和皇城司的人赶紧让开，不一会儿，秋妍和董昌就浑身是血，秋妍哭着倒在地上，有人气不过，索性爬上来，扯住她身上的绳子就拖下去。
人一下就被拖到人群中，瞬间就被愤怒的人群殴淹没。
秦家人今天也都来了，孙氏拉着秦淮钰，眼圈都红了，一大一小双目含泪，哽咽难言，紧攥拳头，恨不得亲自上去杀了这叛徒！
秦知晓深吸口气，转身对宁九霄抱拳，“请宁大人行刑吧。”
宁九霄盯着面前的女子，心里翻腾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好。”
皇城司的人将秋妍从人群中拎出来，已经变成了血人，被绑在木桩上人都站不住了。
秦知晓走到孙氏身边，挽住她的手，紧紧握住她冰凉的手。
孙氏红着眼眶看她，“总算报仇了。”
秦知晓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还没。真正的罪魁祸首还没伏法。”
孙氏点头，“你当心些。”
“三婶放心，您带淮钰回去吧，他小脸吓白了。”秦知晓心疼地摸了摸小淮钰的脸。
小屁孩虽然害怕，但他知道被行刑的是秦家的仇人，努力瞪大眼睛看着。
“好。”孙氏拉着淮钰的手，柔声道，“淮钰，坏人惩罚了，我们回家吧。”
“长姐一起回家吧。”小淮钰急切地拉住秦知晓的手，小小的手冰凉还颤抖。
秦知晓知道他吓到了，蹲下摸了摸他的头，“淮钰是男子汉，会帮长姐保护三婶的是吗？”
“嗯嗯。”小淮钰红着眼圈用力点头。
“淮钰真勇敢，长姐还有事没办完，你一定要将三婶安安全全送回家，可好？”
“好的，长姐放心。”小淮钰依依不舍地松开她的手，抬头看着孙氏，“三婶，淮钰保护您回家。”
“好的，咱们回家。”孙氏点头。
小淮钰走了两步，忍不住回头，用小气音道，“长姐，如果晚上做噩梦，记得叫淮钰，淮钰回到梦里救长姐的。”
秦知晓鼻尖一酸，笑了，也用小气音回，“好。长姐记住啦。”
小淮钰这才满意的昂首挺胸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