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笑急匆匆赶到,以为宁九霄出啥事了,直奔床边,忽然看到站在床前一身黑衣的蔺涟漪,被她浑身上下散发的冷冽之气吓得一愣,赶紧敛了神,悄咪咪的走向焰雷。
焰雷和焰风没说她是谁,可他从与宁九霄几分相似的容貌上看,猜到可能是亲人。
可宁九霄不是宁家世子的外室子吗?母亲已经死了,难道他在外面还有姐妹?
“怎么回事?”童笑带着一脑门子的问号低声问。
焰雷将他带出门外,斟酌了下用词,“这位是九爷的姑母,她是南疆人,所以,找到了巫师,拿到了解蛊的秘方。但此法凶险,九爷恐身体被伤到元气,童公子您在此护着,一会我们给九爷泡浴,您给准备下补药啥的?”
宁九霄与童笑虽然关系很好,但宁九霄的真实身份一旦暴露,就不可能在天鼎呆住了。
童笑脸色严肃下来,“干嘛不早说!我这就去备药。”
想了想又问,“给他吃的什么秘药?让我先看看。”
“好。”焰雷将药包递给他。
打开闻了闻,居然闻不出是什么药,似乎是各种药混合后经过淬炼而成,还加了其他的比如朱砂之类的东西,将药的原味都掩盖了。
“故弄玄虚。”童笑气恼,将药包递给他,“我觉得危险的。要不把白姑娘给请来。”
焰雷摇头,压低声音,“白姑娘带着尔鸢去药王谷了,走了两天了。”
“啊,她回药王谷了?”童笑心里有些生气,怎么不告诉他一声。
“我尽力吧。”童笑摇头。
很快沐浴汤烧好了,焰雷准备将将药粉倒进水里,纸包一打开,一股刺鼻难闻的味道扑鼻而来。
蔺涟漪吩咐,“用一半就好了,沐浴桶多准备一个,万一被他砸了沐浴桶就要换一个,再将半包倒进去。”
砸了沐浴桶?
焰雷骇然,不敢掉以轻心,吩咐人多烧水,多准备两个沐浴桶备着。
焰风和另一个侍卫将宁九霄剥光了小心翼翼地放进浴桶里,再用另一包药粉用水开了,一点点地给他喂进去。
蔺涟漪点上驱蛊香,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眼睛泡在药水里的宁九霄。
“你们给他嘴里塞一块毛巾,双手想办法绑在浴桶上。”
焰雷眼露不屑,他们九爷在身体里生生拔箭、切开伤口清洗脓血都试过,从来不用麻药,他都会一声不吭地扛下来,泡个澡能有多难受。
蔺涟漪见他们不动,冷笑,“你们想象不到一会可能发生的。巫师说了,这蛊虫若是呆在第一位宿主身上,只要不催动它,就会乖乖地沉睡。但被触动并引到另一位宿主身上,蛊虫因为害怕想活着,就会拼命吸食宿主的精血长大,此时的蛊虫已经不受巫师控制了。所以,再次用药催动它,还要将它杀死在宿主体内,它也会奋力反抗。万一蛊虫跑到心脏或头里,撕咬心脏或脑瓜子,人就会发狂,说不定会伤到自己。”
见惯酷刑,也动手杀过无数人的焰雷和焰风听了都毛骨悚然。
蛊虫本来就可怕,不受控的蛊虫就更可怕。
何况,还要在人体内将之杀死,宿主岂有不受反噬的道理。
焰雷他们后悔了。
可如今,人已经泡在药水中,驱蛊香已经点上,也就是蛊虫可能已经被驱动……
焰雷赶紧找了一块干净的棉布折叠起来,想办法撬开宁九霄的嘴塞了进去。
浴桶两边滑不留手,若要绑手,就得将手固定在浴桶上,万一宁九霄奋力挣扎,说不定会伤到自己。
焰雷看了一眼焰风,两人默契地蹲下,一边一个抱住他的胳膊。
蔺涟漪蹙眉,“你们……小心他发狂伤到你们。”
“我们就算死,也不能让九爷伤到。”焰雷沉声道。
蔺涟漪沉默片刻,“若是他狂躁后平静下来,就说明蛊虫已被杀死,那便无碍了。我就不在这里等着了。我去客房歇着,等他清醒了唤我便好。”
说完,就扭身走了。
焰风生气了,“老大,你说她是九爷亲娘吗?怎么这么狠心呢?”
焰雷没吭声,担心的看着有了面部表情的宁九霄,示意焰风注意。
两人盯着浴桶里的人剑眉渐渐紧拧,牙关紧咬,似乎在承受痛苦,他们立刻紧张起来,眼睛一错不错的盯着宁九霄。
不一会儿,宁九霄的脸忽然涨红,面目狰狞,两鬓青筋暴起,被焰雷和焰风握住的手忽然力大无穷,就像铁钳一般反握两人的手。
两人对视一眼,索性将他的手臂抱在怀里,双手握住他的手掌,不让他因手指过度用力伤到自己,刚调整好位置,忽觉宁九霄浑身一紧。
“啊!”
宁九霄忽然睁开赤红双目,声嘶力竭地大吼,双臂奋力挣扎,双腿死劲瞪着浴桶,整个人想要从浴桶站起来。
焰雷和焰风差点没压住被他蹦起来。
“九爷醒了!”焰风高兴坏了。
“不对,没醒。”焰雷感觉不对劲。
“啊啊啊!”
宁九霄瞪着血红赤目,但眼神是陌生的,充满了恐惧和暴怒,他要挣扎开束缚的手脚,去杀死对面凶神恶煞的猛兽。
“怎么了怎么了?”童笑捧着一个烫手的盅狂奔进来,宁九霄噌的从浴桶里站起来,浴桶被踹的七零八落,水流一地。
童笑瞪大眼睛,不知所措。
虽然老兄弟了,如此赤\/裸相见也没有过啊,视觉太冲击了。
“快换水!”焰雷死死抱住宁九霄,冲着外面大喊。
侍卫们赶紧抬着一个装满热水的浴桶进来,将半包药粉倒进去,焰雷和焰风要将挣扎的宁九霄再放进浴桶里,可死活没法手脚都摁住。
童笑见状,忙放下药碗,就想去抱他乱飞的脚。
“不要!”焰雷急吼,可惜,晚了一步。
童笑被宁九霄一脚踹中,从窗户飞了出去,重重的摔在院子的草地上,痛得他呲牙咧嘴,感觉背脊骨头都要碎了。
焰雷:……
也顾不上他了,幸好宁九霄的力道卸去了许多,和侍卫们抬手抬脚将人给塞回浴桶中。
童笑哼唧哼唧的扶着腰走进来,“把手给我,号号脉。”
焰雷将宁九霄的手腕固定,童笑号了脉,“我熬的药正好。”
扶着腰将刚才装药的盅端着,刚蹲下来,腰痛得呲牙,“你个臭九条,等你醒了,定要付我一万两银子,老子的腰给你踹断了,还怎么娶媳妇啊。”
他一边说,一边同勺子给他灌药,一碗药喝完,宁九霄彻底安静了。
童笑用手在他血红的眼眸前晃动,“喂,听到没有?你欠我一万两银子!”
宁九霄缓缓眯上眼睛,陷入沉睡。
童笑:……
“焰雷,焰风,你们两可以作证啊,他刚才没反对啊。”童笑叨叨着,双手扶着腰一点点站起来。
“我这腰真折了。”
焰雷无奈,“童公子,要不您先在坐榻上歇歇?这会您要走了,万一九爷再发狂……”
哼。
童笑气哼哼的瞪他一眼,“你家九爷是爷,我童爷就不是爷了?”
话是怎么说,他才不想走,免得他走了,这人真挂了。
一边说着,一边就在浴室窗边的坐榻躺下。
没等他躺下一刻钟,焰雷惊惧的叫着,“童公子,快来看,九爷呼吸不上来了。”
童笑猛然惊醒,“唉哟!”惨叫一声,腰又被扭到。
可他顾不上腰,扶着腰一步步挪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