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守大人,为何抓了孙氏一族又不审讯,还有,秦三夫人和小振国王又犯了何罪?为何将人关起来?难道不怕引起百姓不满,造成影响朝廷的舆论吗?”
秦知晓直来直去,她就是要摸个底,看是谁给郡守下的令。
郡守一愣,看了一眼秦知晓,斟酌着小心翼翼地问,“您是奉旨来的吗?”
秦知晓看着他的表情,猜着他的真实想法。
三婶曾经提起过这位郡守,说他很维护百姓,正因为太刚正,不想与贪财的同僚同流合污,屡次被诬陷,两次遭贬官,最惨的一次竟然发配到了南疆。
后因两年前,江南郡遭受一场天灾,当时的郡守不作为,偷偷将储备的官粮拿出来私放出来,还哄抬价格牟取暴利。
后惹起民愤,事情越演越烈,就要一发不可收拾的时候,是孙家站出来,将自己的粮仓所有粮食都拿了出来,免费派发,这才将粮价给平了下去。
孙家家主亲自写了书信给御史台,将江南郡被贪污官员掩盖的事情阐明,并奉上万民书,要求的事情将被流放的郡守放回来,让他复起救灾,否则,民愤难压。
御史台知道后立刻写了弹劾的劄子,皇帝看了万民书,自然不敢再放任下去,马上下旨将郡守调回了江南郡。
也因此,郡守和孙家关系一向极好。
秦知晓淡淡道,“皇城司向来只奉皇上之命,怎么大人不知道吗?”
“啊,知道是知道啊,可是……皇城司之前来了一群人。奉的也是皇上之命啊,是他们下令将孙氏一族关押进大狱,还说他们涉嫌偷税漏税。至于秦三夫人和小振国王爷,我就不知道了,他们二位不在我郡的衙门里。”
皇城司?
秦知晓心里咯噔一下。
为何宁九霄没说?
秦知晓看了一眼郡守,他说到三婶和弟弟的时候神色平静,稳如老狗,很是反常。
要就是他不知道弟弟和三婶被抓了,要就是……三婶和弟弟躲起来了。
秦知晓冷笑,“皇城司的手不可能这么长,何况皇城司从来不管民间商户偷税漏税之事。想必,是你们是故意封了孙府的财产,然后想假借赈灾动用孙家财产,实则贪没其财产吧?”
郡守听出了她的试探,心里一松,坦然一笑,“你不用试探我,我要是想贪墨孙家财产,干嘛不封了府邸后不马上查没他们的财产呢?不如押班大人说明来意吧。你们能出手救我这个陌生人,你们就不是坏人。”
郡守看了一眼秦知晓,笃定道,“你们和之前那帮皇城司不是一路人。”
秦知晓挑眉,难得有如此清醒的官员。
但她也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
她一笑,“郡守大人明鉴。其实,我是追查一件案子,一直查到这里。我与秦府有些渊源,自然与孙家也有些关系。大人将孙氏宅子和商铺贴了封条,莫不是保护他们吧?”
郡守顿了顿,笑了,“瞒不过押班大人啊。”
秦知晓心里一激动,对着郡守拱手行了礼,“多谢大人相护。不知可否容我渐渐他们。”
“见倒是可以,但要偷偷的。”郡守压低声音,“因为有人监视。”
秦知晓心里清楚,定是皇帝派来的人。
只是没想到竟然是皇城司的人。
郡守和她约定了时间,秦知晓准备告辞,郡守犹豫片刻,“押班大人,我怀疑秦三夫人和小淮钰被软禁了。”
秦知晓倏然收了脚步,转身,“大人能猜到关在哪里了吗?”
郡守拧着眉,“其实,我也偷偷派人去查了,竟然查不到。但是,我觉得他们按兵不动,有可能是在等什么命令,或什么人,否则,他们也没有要求我对孙氏如何。”
“多谢大人告知,我会想办法找到他们的。”
“大人,漓城是不是又要开战了?”郡守眼里看得出焦急。
秦知晓点头,“是。以往,军粮一大部分都是江南供应的,如今这边遭遇天灾,恐怕自顾不暇了。”
“其实,孙家有个隐蔽的粮仓,就是秦三夫人专门为南疆的驻军留着的。虽然江南郡遭遇大灾,但这批粮食一直没有动,也没有多少知道这件事。”
秦知晓感动极了,鼻尖一酸,“多谢大人为南疆着想。”
“我两年前被流放到南疆,得了振国老王爷的照顾,还有秦世子对我也极好,若不是如此,我早就被黑手给害了,哪里还有命回来。”
郡守眼圈红了,“可惜……他们英勇战死,我连送灵都不成。”
秦知晓忽闻提到祖父和父亲,百感交集。
“原来,郡守大人认识我……老王爷和秦世子。”
“秦三夫人回到江南,她特意去这里最出名的庙宇给秦家英烈立了碑,点了长明灯,我才有幸时时去祭拜。”
说着,眼角溢出泪珠,他赶紧抹掉,“对不住了,失态了。”
秦知晓压着心里的情绪,无声对他再拱了拱手,“郡守,今晚见。”
“好。”
门外,立春冷着脸,丹阳县令偷偷瞄她好几眼,实在忍不住,小小步挪着脚靠近,低声道。
“姑娘,请问芳名?”
立春不理他。
“在下名叫周弘辉,今年二十有二,尚未婚配,父母病亡,家中独子……”
立春缓缓扭头,一双冷眸迸射浓浓的杀气。
吓得周弘辉拔腿就想跑,硬逼着自己不动,陪着笑,声音像蚊子嘤嘤,“刚才在下唐突了姑娘,在下可请媒人……”
咳咳。
周弘辉脚一软,往后面靠了回去,忘记身后不是墙,是帐篷。
三人就这样看着他压倒帐篷,被埋进一堆厚厚的土布中,慌乱得七手八脚的爬出来的时候,秦知晓和立春已经翻身上马,扬长而去。
“哎,怎么走了?”周弘辉跺脚,“还不知道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