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天禹正笑着小淮钰欢快地和一群人在吭哧吭哧地清理东西，忽然一抹熟悉的身影在几个人的相护下悄然从静谧无人的小巷迅速走过。
宁九霄？
他怎么会出现在邑国王都？
凌天禹心里一紧。
再看向王宫，他们来的方向正是王宫，难道，宁九霄进王宫了？那他遇到秦知晓了吗？
跟在他身边的骆戈也见到了，赶紧上前低声道：“听说是是宁九霄带着两万兵马挡住了欲返回救王城的邑国大军，如此便给秦帅留出了时间。
凌天禹眼神冰冷，他出手帮秦知晓拦截邑国兵？
他又耍什么花招。
但，宁九霄的确不仅为秦知晓争取了时间，顺利拿下王城，也给他带领的大部队堵了邑国军队的后路，让他们可以迅速一网打尽，全数歼灭，更是替漓城报了仇。
秦知晓定会领他的情吧？
纷乱的思绪让他有些不安，忙对小淮钰挥了挥手，“淮钰，我去寻你长姐。”
小淮钰顾不上抬头，一手吃力的抱着倒塌的柱子，一手挥手回应，“好嘞，告诉长姐，我在忙。”
凌天禹赶紧进了王宫，却见王宫内并没有想象中兵败的景象，邑国宫里的人都在默不作声的清理着地面的血迹，死亡的宫廷守卫都没了影子，想必是清理完毕了。
他也不停留，骑着马直奔进去，进了内宫，就看见秦知晓站在邑国王经常议事的大殿前，正与几个将领说着话。
秦知晓听到马蹄声，伸头一看。
“古铜大哥。”秦知晓眼睛一亮，立刻从高台上飞奔下来，迎了上去，“你如何？有没有受伤？”
她关切的眼神让凌天禹心里一暖。
凌天禹的语气温柔下来，“我没事。邑国的军队已经溃不成军，骆戈带着人去追逃窜的一万多人。俘虏了三万多人，全部押回漓城了。”
秦知晓闻言眼睛亮晶晶的，让凌天禹心里得到安慰，他终于可以与她并肩战斗，可以成为她最有力的助力了。
凌天禹环顾一圈，低声道，“我们找个地方说话。
秦知晓点头，指着不远处的游廊，“那边吧。角门出去是花园，里面没有血腥气。”
“好。”
两人在一棵大树下站定。
凌天禹鼓足勇气，“你打算……反吗？”
秦知晓的脸色没变，反问，“何为反？”
“你安排人回了东京，让王府的人在半个月后撤离。江南你派人去做了安排。”凌天禹有自己的消息网也不瞒她。
若是她要反，他定会拼尽全力助她达成心愿。
秦知晓一笑：“我只愿有个好皇帝能爱护天下百姓，能善用良将，能多一些心思治理天下，少一些尔虞我诈的算计。
若说，天下就该是他们李家的，那说我想反亦可，但天下该是谁的吗？原不该是百姓的吗？百姓供养着皇族，不是吗？那就该百姓让谁当皇帝就是谁当，谁又应分不出力，就立在云端，享受着天下的荣华富贵呢？”
凌天禹震惊。
她说得不错。
可这种想法他从来没有过，甚至，骨子里就觉得皇帝就是天下之主。
“若李家是注定的天下之主，那我是想反。”
秦知晓神色忽然黯淡下来，“可是，可能吗？”
“后宫还有我姑母，北疆还有我表弟，江南还有我三婶和六弟弟，还有我那不愿回家的二婶和五弟弟，他们可都是秦家人啊。尤其是孙家的产业在江南盘根错节，如何全部搬走？”
秦知晓微微叹气，“此事，还得从长计议。”
凌天禹极少看到她露出这样犹豫为难的神色，心里为她着急，看得不得她脸上带着一丝愁容。
你不是已经做了布局吗？
可凌天禹没有问出口就将话噎在喉咙中，如果她想告诉他定会主动开口，他不想让她觉得自己时刻猜忌和盯着她。
他换了个话题，“我刚才看到了宁九霄。”
秦知晓眼底情绪出现波动，语气平静，“嗯，此次能顺利攻下王宫，多亏他挡住了邑国返回的大军。”
“宁九霄带来了两万兵力。”
秦知晓略有些诧异，他居然有这么多兵。
他会不会不止这些兵？
宁九霄冷漠的在她眼前射杀自己的亲生母亲的场景又浮现在眼前，她心底一痛。
她竟然与宁九霄同样的命运。
同样的被亲生父母利用，同样的被亲生母亲逼杀。
感同身受的她忽然就明白了他冷漠的眼神强压着波涛汹涌的伤痛。
她的亲生母亲也是处心积虑地要杀她，直到相认的一刻，母女二人已经变成隔着血海深仇的仇人。
宁九霄的父亲被秦家杀死，她和宁九霄从一开始就是隔着一道鸿沟。
她竟然说……对他心动过。
秦知晓心里有一丝哀凉。
可她没有心思想这些，因为她亲生父亲、天鼎的皇帝恐怕还在算计她，还想利用完她最后价值杀了她。
“我的人已经在查宁九霄，他既然能偷偷豢养几万私兵，此人绝不简单。他竟然能在天鼎卧薪尝胆这么多年，屈居与太监的淫威之下，干着最损人不利己的勾当，此人的心思甚深。”
秦知晓的思绪被拉了回来，“我晓得。”
“恐怕他的目的不简单。否则，他岂会动用私兵赶到南疆帮你，这等于暴露了他的势力。你要小心他。”
秦知晓抬头看着他，忽地一笑，“你觉得我会信他？会被他的好眯了眼睛？”
凌天禹似被看穿心思，忙移开视线，“只是让你小心些。”
秦知晓收回目光，“我和他……从此便是敌人了。”
凌天禹微怔，“敌人？”
“蔺涟漪死了。凌九霄是她的亲生儿子。是我带兵攻入邑国王城，逼他动手杀了自己的母亲。我父亲亲手杀了他的父亲……”秦知晓眼神缥缈，好像是自言自语。
她忽然自嘲的笑笑，“我们是世仇了，解不开的那种。”
凌天禹怔了半响，不知道该说什么。
原来，宁九霄竟然是蔺涟漪的儿子。
“两个皇子呢？怎么没跟着你？”秦知晓忽然话音一转，换了个话题。
“我带着两万人先赶了过来，估计他们还有一个时辰就可以随着大军到达。”
秦知晓点头，“好。”
凌天禹看着她身上秦家军的军服，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