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薇小心翼翼地将孩子放在床上,面色平静地上前跪在地上,“民妇见过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民妇?”皇帝气极,嗤笑一声,“你是朕的贵妃,朕还没准你自请废妃位的请求呢,你岂敢自称民妇?”
秦薇趴在地上,语调平和,“秦薇不配为贵妃,请皇上废去秦薇的贵妃之位,贬为庶民。秦薇将落发为尼,终身在寺庙为皇上祈福。”
见她如此不知好歹,本就心怀怨气的皇帝豁然大怒,“你本来就不想入宫对吧,你本就不是心甘情愿为妃的是吧?你心里一直就只有姓骆的!”
秦薇趴在地上不说话。
皇帝更生气了,“你竟然不反驳,你竟然敢默认!你真是太放肆了!秦薇,朕问你,你对朕有过真心吗?”
“真心?”
秦薇抬起头,像是听到天大的笑话,“身为帝王,哪来的真心?皇上若有真心,岂会对忠心耿耿、为天鼎打下江山并世代都为天鼎守卫西域的秦家下手?皇上都没有真心,又为何要求我有真心?”
皇帝眼底闪过一抹慌乱,接着怒道,“你……朕没有害秦家……”
“您没有,李孝仁岂敢不速速带援军去救援?他们可是上万条活生生的命啊!皇上,难道您不会心痛吗?他们可是您天鼎的子民啊!他们可是为您是拼死守护南疆大门的将士啊!您一点也不内疚吗?”秦薇声音越来越大。
皇帝气得脸黑。
他的嫔妃心里想着其他男人,一心想出宫就罢了,还敢指责他?
果然是秦家人都太放肆!
“既然你想落发就落发吧,朕赐你明觉法号。”
“明觉?”
秦薇苦笑,“明白觉醒,皇上还真懂民女啊。”
听到她自称民女就有一种刺痛感!
皇帝忍着气,\"朕再问你一句,李孝晔是谁的儿子?”
秦薇定定的看他,语气平静,“皇上心里不是已经有答案了吗?想民女亲口说出,不会难受吗?您不怕有损龙颜?”
皇帝气疯了,一把揪起她的衣襟,将瘦得皮包骨的秦薇拎了起来,恶狠狠的瞪着她,“秦薇,你想找死吗?”
秦薇惨然一笑,“自从我奉命入宫侍奉皇上您起,秦薇就已经死了。我也勤勤恳恳侍奉皇上几十年了,怎么都够了吧!”
“你!”皇帝气得将她往地上重重一丢,指着她的手微微发抖,“你怎敢!怎敢怀着野种入宫为妃!”
秦薇被摔得半晌爬不起来,用尽全力撑起半边身子,怒瞪他,一字一句道,“他不是野种,他是堂堂骆大将军的亲生儿子!是你,拆散了我们,是你逼着我入宫!”
“好,好好,你想死是吧?”皇帝目露凶光,“来人,赐酒。”
一直守在外面的安公公闻言,伸手接过内侍官手中放着一杯酒的托盘,推门进去。
秦薇看着酒杯笑了。
“皇上想杀我很久了吧?”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宫里传闻李孝晔不是朕的亲生儿子,朕还不信,没想到你们秦家人真是胆大包天,竟敢将破了身的人送进宫。”皇帝冷冷地看着她。
“孩子是不是皇上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皇上您需不需要这个孩子。需要他,就算不是亲生骨肉,他都可以是皇上手中一枚棋子。不需要他,就算是亲生的,皇上该舍弃也一样舍弃。”
秦薇一边说一边站起来,整理了下衣裙,转身将孩子抱在怀里。
“正如小九儿,他就是皇上亲生骨肉,可您知道有人下毒害我母子,导致孩子出生就中了毒,您还不是不管不问,任由凶手逍遥?因为小九儿对您来说没有价值。”
秦薇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拿起酒杯。
她很清楚,自己走不了。
如果皇帝一定要秦家死,那她去死就好了。
她若死了,皇帝定不会再为难知晓,她也不会成为知晓的软肋,她用最后的生命护住秦家最骄傲的姑娘,也值了。
“皇上,秦薇最后奉劝您一句,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江山是您的也是数万将士为您打下来的!”
说罢,秦薇毫不犹豫端起酒杯一口喝尽,丢掉酒杯,紧紧抱住怀中孩子,冷冷道,“请皇上离开,秦薇要和孩子睡了。”
皇帝愣了半天。
她竟然真喝了。
看她不想再看他一眼,抱住孩子躺在床上,背对着他,气得他拂袖而去。
听到关门的声音,秦薇紧咬牙关,强忍着腹中剧痛,硬是一声不吭,不一会儿,鲜血从口鼻涌出。
她费力的低头看一眼孩子,微微一笑,将孩子拥得更紧,静静地眯上眼睛。
皇帝一走,白露端着药推门进屋,目光落在地上的酒杯,心里一慌,赶紧捡起来闻了闻,大吃一惊,扑到床上。
“大姑奶奶。”
“不要救我……”秦薇眯着眼睛,用尽最后力气轻声道。
白露忍不住哭了,“可是,大姑奶知道了该多难过啊。”
秦薇已经没有力气说话。
白露知道她去意已决,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咽气。
哭着替她抹去口鼻的鲜血,唤来桑柔一起替她换了身早就备下的白色衣裙。
桑柔母女吓坏了,怎么就一下都死了呢。
白露坐在门槛上,眼泪止不住一直掉,大姑娘若是知道了定会悲痛欲绝,她可是费劲心力想要救他们母子的。
可是,玉簪进宫这么久了,皇帝都来了,大姑娘怎么还没来?
白露忽然一惊,莫不是皇帝将大姑娘软禁了?
她顾不上哭了,“你们守着,主持如果来替他们做法事准备就让等下,得我们姑娘来了才行。”
桑柔母女不知所措,只好点头。
……
皇帝阴沉着脸坐在马车里,安公公有些不安。
“皇上,若是护国公主知晓了,她会不会……”
“此事瞒着她。你派皇城司的人去杀了李孝晔!另外,这里的知情人一个不留!”
“啊?白露也……”
安公公被皇帝一瞪,吓得不敢再多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