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连娍沉沉睡到晌午时分,才睁眼云蔓便到了跟前。
“夫人,平南侯府的大夫人她们来探望您了。”
赵连娍眨了眨眼睛,醒了醒神:“在哪里?”
平南侯府,她记得李行驭说那是她的娘家。那就是她母亲和生母来看她了?
“大夫人说夫人身怀有孕,又受了伤,是要多睡睡的,她们不着急的,吩咐奴婢们不要打扰夫人休息。”云蔓将她扶起来,替她披上了衣裳。
“快去请她们进来。”赵连娍自个儿拢了拢衣裳。
片刻后,钟氏和彭氏并肩走了进来,两人都唤她:“娍儿。”
赵连娍定定的打量二人,试探着唤钟氏:“母亲?”
钟氏慈眉善目,气度端庄大方,通身皆是当家主母的气度,肯定是她的嫡母了。
“诶!”钟氏答应了一声,有些激动的和彭氏对视了一眼。
李行驭派去平南侯府的人说,赵连娍失忆了,可赵连娍这会儿竟然能认出她来,难道是已经恢复记忆了?
赵连娍又转过乌眸打量彭氏,小声唤她:“姨娘?”
彭氏虽然不像钟氏那么端庄大方,但看着也是个果断利落之人,满是善意的眼底透出精明强来。
赵连娍想不明白,这样的女子,怎么会给人做妾?
彭氏闻言扭头与钟氏对视,摇了摇头,她还以为赵连娍记起来了呢,想来是猜的。
但也不知道为什么,被赵连娍错认,她心里有点难受,眼睛也有些酸涩。
“傻孩子,这是你二婶娘,平日里最是疼你,她可不是你姨娘。”钟氏笑着解释道:“你姨娘也来了。”
她说着吩咐下人:“去请贾姨娘进来。”
赵连娍听着,原来她姨娘姓贾,她就说彭氏看着不像做小妾的样子。
她忍不住又看彭氏,她总觉得彭氏很亲切,彭氏身上不知道有什么吸引她的东西,叫她忍不住的想和彭氏亲近。
“这孩子,怎么这么看着我?”彭氏上前,坐在窗帘上拉过她的手。
“我觉得,你应该是我亲娘。”赵连娍盯着她,直言不讳。
彭氏笑起来,拍拍她的手:“傻孩子,我倒是想,可我没那个福气呢。
大嫂,你看看这孩子,这次可真是摔糊涂了。”
她看着赵连娍如此,心都酥了,赵连娍要真是从她肚子里出来的就好了。
从赵连娍小时候,她就喜欢,对赵连娍甚至有时候超过了自己亲生的儿子,一直都惋惜自己没能生个女儿。
“娍儿。”钟氏忧心的打量赵连娍:“头还疼不疼了?有没有别的不适?”
“伤口不碰就不疼。”赵连娍看着她们二人慈爱的眼神,心里暖洋洋的,也愿意和她们说话:“但是如果一直想事情,头就会疼。”
她说着,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
“那咱们就不想。”钟氏宽慰她:“我听说城南那边有个男子,在边关打仗也是受伤失忆了,家里人接回来看了几年的大夫都不起作用,后来就放弃了。
谁知道过了两三年,他自己就好了,什么都想起来了。”
“是啊,我也听说了,我们娍儿吉人天相,肯定也会好起来的。”彭氏跟着道:“娍儿先别操心这些,你如今双了身子,最首要的是养好身体,平平安安的诞下这个孩儿。”
从前,他们都担心李行驭对赵连娍不好,叫赵连娍吃苦头。四郎因为赵连娍这个妹妹,甚至几番和李行驭起过冲突。
后来渐渐发现,李行驭对赵连娍还算不错,并不像他们想象中那么暴虐,他们就盼着二人能好好过日子。
如今赵连娍有孕了,这当然是好事。做长辈的都觉得,两个人只要有了孩子,就有了牵绊,也就能一生一世走下去了。
他们也就放心了。
“好。”赵连娍点头答应,又奇怪的问:“我父亲呢?”
李行驭说,父亲母亲都会来探望她,但是父亲并没有来。
“你父亲上朝去了。”彭氏笑道:“我和你母亲实在担心你,便没有等你父亲,提前来了。”
“大夫人,贾姨娘来了。”门口,婢女招呼了一声。
钟氏和彭氏往边上让了让,赵连娍便瞧见一个病殃殃的妇人走了进来。
那妇人倒是有几分姿色,只是脸色蜡黄,走路一步三喘,实在是病得不轻。
赵连娍打量着她,微微蹙眉,她不喜欢这个妇人,打心底里不喜欢。
这怎么会是她的生母?
“娍儿。”贾姨娘掩唇咳嗽了几声,才开口唤她。
赵连娍皱着眉头,没有说话。
贾姨娘露出伤心之色:“娍儿,你不记得姨娘了吗?”
“你真的是我生母?”赵连娍偏头审视着她。
贾姨娘心一跳:“娍儿怎么这么说话?大夫人和二夫人都在,可以为我作证,你是我亲生的女儿。
你这么问我,无异于是在拿刀剜我的心啊。”
怎么赵连娍失忆了,反而感觉变得更敏锐了?她什么也没有做,什么也没有说,赵连娍却好像将一切都看透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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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强打起精神来,心痛的看着赵连娍。
“你不像我的生母。”赵连娍盯着她,摇摇头:“母亲和二婶娘看到我受伤了,都很心疼,来就问我疼不疼,身子怎么样。
而你,一点都不关心我,只伤心于我不认识你了。
一个做娘的人,怎么会这样对待自己的孩子?”
她虽然什么都不记得,但她对小葫芦的疼爱发自心底,无法磨灭。看到小葫芦的那一刻,她的心就软了,就算什么也不记得,她也愿意为小葫芦付出一切。
贾姨娘的表现,根本不像一个做娘的人。
“我……”贾姨娘没想到,她失忆了,思维竟然还能这么清晰:“我也是心疼你。”
她试图解释,眼中泛起泪意:“娍儿,姨娘怎么会不心疼你,你是姨娘身上掉下来的肉……”
“你别说了。”赵连娍摆手打断她,毫不留情:“你的眼神,你说的话,都是虚伪的。
你走吧。”
贾姨娘这个人,从头到脚都透着虚伪,不可能是她的生母。
“娍儿……”钟氏想劝她两句。
“母亲让她走吧。”赵连娍扶着额头:“我头疼。”
不知道为什么,她看到贾姨娘有些反感,一点也不想看到她。
“大夫人,娍儿她……”贾姨娘捏着帕子啜泣起来:“奴婢真的太伤心了……”
“好了。”钟氏扭头道:“娍儿伤还没好,身子也不舒服,你就别在这气她了,先回去吧,以后再说。”
“是。”贾姨娘依依不舍的看了赵连娍一眼,转身就着婢女的手去了。
“她自来是这样的。”钟氏劝慰赵连娍:“你别放在心上。”
“她本来就不疼娍儿,从前温娉婷在的时候,她多偏心大嫂都忘了吗?”彭氏心直口快,也不愿意赵连娍受委屈,她径直直道其详:“娍儿不认她才好呢。
我从前就说,娍儿的心还是太软了。
今日娍儿做的深得我心,记着,以后就这么对贾姨娘。”
赵连娍听着他的话恍然大悟,难怪她第一眼就不喜欢贾姨娘,原来贾姨娘从前对她这么坏吗?
钟氏拦着她:“好了,你也少说两句吧。”
彭氏埋怨道:“不只是娍儿心软,大嫂你的心也软。”
赵连娍拉着彭氏的手,目不转睛的盯着她。
彭氏被她看得笑起来:“你这孩子,做什么这样看着我?”
赵连娍皱起脸想了想:“我觉得你才是我的生母。”
彭氏不由笑起来:“你就会哄人,那你就拿我当你生母。”
“娍儿。”钟氏笑道:“你再这样亲你二婶娘,母亲可要眼酸了。”
“我也喜欢母亲。”赵连娍腾出一只手,也拉着钟氏。
钟氏待她也好,也是发自心底的疼爱她。但她就是更喜欢彭氏,至于为何会如此,她自己也不知道。
钟氏慈爱的理了理她的发丝,这才低声询问她:“近来,镇国公待你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