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巴婢女很快便回来了,她开了门,示意赵连娍跟她走。
赵连娍此刻也没有别的办法脱身,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慢慢寻找逃跑的机会。
出了屋子,她才发现,她住的是这个院子的东厢房,哑巴婢女带她去的地方并不远,是这院子的主屋。
推开门,便见里头陈设着不少东西,打扫的干干净净,一尘不染的。
可以看出,哑巴婢女的主人对这里应该非常重视,里头装东西的柜子,用的是金丝楠木,上头的盖子竟然是罕见云母贝磨成的,不需要打开盖子,就可以清透的看到里面陈设的东西。
赵连娍好奇的走上前去查看,却发现第一格里面摆的是两个陈旧的陶球,就是小葫芦都不乐意玩的很普通的旧陶球。
赵连娍既失望又好奇,这两个破陶球值得这样收藏?
她又看向第二格,是一副小鸡啄米画,看笔触是孩童的画作,画的并不如何出色,甚至有些地方还很不合理。但就这么一副丑画,竟然被人如此珍重的收藏在这里。
第三格是一只断开的蝴蝶钗子,用胶小心的粘好了。第四格是一只五彩的蹴鞠球,也是旧的……后面还有各种各样的衣裙、配饰、绣的歪歪扭扭的荷包……
赵连娍从这些东西里,拼凑出一个小女孩逐渐长大的过程。
到底谁会收藏这些无关紧要的东西?这个小女孩对于这里的主人来说,一定是非常重要的人。
难道是他的女儿?是不是已经不在人世了?否则,就这些东西,哪里值得这样收藏?
她缓步踱到一个架子前,架子上悬下来一缕发丝,有她食指那么粗细,用红绳绑着。
赵连娍看着那发丝出神,这难道就是那个女孩的发丝?
“这些,是你的头发。”
朱平焕伸手,眸色温柔的轻抚那一缕秀发。
赵连娍吃了一惊,连着后退了几步才站住脚:“是你?你做什么带我到这里来?”
竟然是朱平焕掳了她来!
“你知道我收集了多久?”朱平焕握着那一缕发丝,没有松开,也没有回答她,他转而望向她,眸底隐着疯狂和痴迷:“十几年,我整整收集了十几年,直到你嫁给李行驭之后。”
赵连娍左右看了看,这些从小到大的东西,难不成都是她的?
想到这里,她浑身汗毛都立起来了,她知道朱平焕想表达对她的喜爱,但这未免太变态了,她心里很不适应。
“这个,是你第一次来小日子,碰脏的裙子。”朱平焕抚了抚悬挂在另一边的缂丝襦裙,又指了指那个荷包:“那个,是你第一次学着做的荷包,绣花的时候手指戳破了好几次。
这些,你都不记得了吗?”
赵连娍茫然地摇了摇头,脑子里有些浑噩,好似有这些事,但仔细想,又想不清楚。
但她清楚的知道,她不喜欢朱平焕这么做,朱平焕收集这些东西,不太正常,她有点厌恶。
“没关系。”朱平焕走近了些,眸色柔和地看着她:“留下来,会慢慢想起来的。”
他抬手,想抚摸她的脸颊。
“不。”赵连娍往后退了一步,强压住心底的惊恐。
朱平焕打算一直将她留在这里?
“为什么?”朱平焕不悦:“当初,你我山盟海誓,你说好了会嫁给我的。”
“我,我已经忘了。”赵连娍不想激怒他,乌眸一转道:“何况,我现在已经嫁人了,孩子都有了。”
她手搭上了自己的小腹。
“我们也可以要孩子,我们的孩子。”朱平焕说这话时,眼底燃着疯狂。
天知道他压抑了多久,才找到了这次机会,无论如何,他要将赵连娍留在身边,赵连娍只能是他的!
“福王殿下说笑了。”赵连娍勉强笑了笑:“殿下放我回去吧。”
朱平焕这般模样,让她惊惧又反感。
“你就这样想回到李行驭身边?”朱平焕往前踏了一步,脸色难看。
“不是。”赵连娍只想保证自己的安全,遂解释道:“我夫君做事不计后果,我如此说,也是担心殿下被报复。
殿下放我走吧,今日之事,我保证不会对夫君泄露半句!”
朱平焕眼底的疯狂让她害怕,她晃了晃脑袋,总觉得这情景在什么地方见过,只差一点点,她就能撕破脑子里的那层茧了。
脑子又隐隐作痛起来,她忽然灵机一动,捂着脑袋蹲了下去:“痛,我头好痛……”
“娍儿,娍儿!”朱平焕大惊,忙俯身抱她:“你怎么样?别想了,我让人去请大夫!”
请太医就露馅儿了,只能请大夫。
赵连娍捂着头只是叫痛。
“来人!”朱平焕朝外大喊。
“殿下!”下属进来,惊慌失措的禀报:“镇国公带着人来了,说请殿下将他夫人放回去。”
“娍儿,你在这待着,我去打发他。”朱平焕抬手,招呼哑巴婢女进来照顾赵连娍。
*
福王府正殿。
李行驭不客气的坐在上首,眼看着朱平焕进来,也没有起身行礼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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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国公突然登门,不知有何贵干?”朱平焕抬眸看着李行驭,僵硬着语气询问。
“福王知道我来的目的。”李行驭盯着他回了一句。
朱平焕哼了一声:“恕我不知。”
“赵连娍在哪?”李行驭眸色锐利,犹如猛兽盯上了猎物。
“镇国公说笑了。”朱平焕语气平淡道:“你夫人不见了,无缘无故跑到我府上来要人,真当我是好欺负的不成?”
“这么说,福王是不打算将人交出来了?”李行驭乌浓的眉目间杀意隐现。
朱平焕讥讽的一笑:“怎么?镇国公还敢如同对待别的臣工一样,杀了我么?”
“怎会,福王多虑了。”李行驭粲然一笑,忽地又冷了神色:“带上来。”
“进去。”
康国公沈朝被十四几人推着,进了殿内。
“镇国公,您有什么吩咐尽管说,下官必然照做,您大可不必如此。”
康国公知道李行驭的雷霆手段,早吓得腿都软了,看到李行驭在上首,对着他便跪了下来,连连磕头求饶。
李行驭不说话,抬眸看着朱平焕。
“外祖父!”朱平焕气怒道:“好歹您也是康国公,是兵部尚书,是朝廷命官,能不能有点骨气!”
他早看不惯朝中那些人多哎李行驭奴颜媚骨的,更接受不了自己的外祖父也是这般。
“殿下,镇国公不会做错事的。”康国公这才看到朱平焕也在,抬起头来解释。
他吓得瑟瑟发抖,李行驭捉拿他,他半分也不敢反抗是有缘故的——这朝中哪有人是真正干净找不出半点纰漏的?李行驭敢这么对待他,必然是已经拿到了他的把柄,他不磕头求饶,难道要伸长了脖子等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