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时想不出个头绪来,只怔怔望着河水出神。
如此平平安安的走了大半个月,终于船靠了码头。
赵连娍在船夫的吆喝声中,走出了船舱,这码头人几多,旅人熙熙攘攘络绎不绝,夹杂着小商贩和搬运工的吆喝,两岸景致上佳,远远可见青色的城墙,巍峨高耸。尚未登岸,她便觉出,这是一个如画一般祥和的小城。
“夫人,奴婢扶您。”
云燕扶着她,慢慢下了船。
“云燕,你来过扬州城?”赵连娍低声问她。
“没有啊。”云燕奇怪:“夫人为何这样问?”
“你怎么都不好奇的?”赵连娍奇怪。
她自认为算是沉得住气的了一个人了,到了一个新的地方,都忍不住东张西望,好奇这里到底是什么样子。
云燕是怎么做到全然无动于衷的?
云燕笑了一下:“奴婢只要保护好夫人就行了。”
他们这样的人,在那种严苛的训练下,无论在什么样的地方,第一时间关心的都是主子的安危,至于周围,看也是看环境如何,容不容易藏人,周围有没有可疑的人。
风景什么的,北城和江南在他们眼里没有什么区别。
赵连娍侧目看了她一眼。
她没有说话,云燕却从她的眼神里看出了怜悯:“夫人,奴婢一点也不可怜,如果不是老主子,奴婢早就死在路边了。所以不管吃什么苦,奴婢都无怨无悔。更何况奴婢如今一点都不苦。”
“老主子?”赵连娍怔了一下:“老镇国公?”
云燕他们是老镇国公留给李行驭的?
好像不对,如果是这样,万氏不可能只字不提。
那李行驭上面,还另有其人?
“不……是。”云燕想摇头,脑子忽然转过弯来,又点头。
“到底是不是?”赵连娍扭头看她。
云燕转开目光:“是,是老镇国公。”
赵连娍没有再问,她知道云燕撒了谎,也懒得戳穿。管他呢,李行驭的事情和她已经没有关系了。
安定下来之后,她开始寻找逃跑的机会。
每日都是闲着无事,去集市上闲逛,云燕每每都跟着她,十四也会亲自带人远远跟着。
赵连娍知道跑不掉,也没想过这样跑——其实真的跑了,只要李行驭知道她还活着,就会找到她。
她必须“死”。
“稳婆找的哪家的?”
想了四五天,她终于想到了一个行得通的法子。
院落里,她躺在竹榻上,闲闲的看着头顶的海棠树,闲散的询问云燕。
“夫人,十四怕一个稳婆不稳妥,约了三个稳婆。”云燕俯身,给她盖了个薄毯。
“哪用得了那么多?”赵连娍两手搭在肚子上:“你去和他说,两个就够了。
这里怪烦闷无趣的,让她把人请来,无事时也能和我说说话。”
“是。”云燕应声去了。
*
帝京,福王府。
朱平焕换了一身戎装,接过小厮手中的马鞭,边往外去。
趁着天黑,他要尽快出城,不能让李行驭察觉他离开了。
“殿下,殿下!”康国公匆匆而来,见他要走,忙上前拦着:“您要去哪里?”
“母妃的人查到了,赵连娍眼下在扬州,这是最好的机会。”朱平焕眼底执拗浓的化不开。
“殿下真的是去杀人的吗?”康国公望着他。
“不然呢?”朱平焕顿住手里的动作。
“殿下。”康国公苦口婆心:“您与赵连娍,已经势不两立了,她是李行驭的妻子,孩子都要生下来了。”
“舅舅所言,我都知晓,所以我去索她的命。”朱平焕说着又要走。
“如今帝京的事情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康国公继续拦着他,神色坚定:“殿下不可再胡闹了。
赵连娍那里,我亲自带人去,定然不会叫殿下失望。”
“我和赵连娍的事情,我必须亲自解决。”朱平焕的语气不容置疑。
“殿下,你和她不可能了!”康国公着急了,忍不住拔高的声音。
朱平焕冷着脸道:“舅舅,这件事情我比你清楚,我是去和她有个了结。”
“我替你杀了她,就是最好的了结。”康国公说话又急又快:“帝京这里,好不容易走到了今日这个局面,太子和李行驭都会倒下,其他的人不堪一击,余下的就只有殿下您了。
到时候,您要亲自到陛做什么?
退一步说,您做了太子,李行驭死了,就凭赵连娍那样爱慕虚荣的一个女子,或许根本不用您去找,她自己就回来见您了。
殿下,您听我一句劝吧!”
他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只差最后一步,他们就成功了!
偏偏朱平焕在这个时候,还心心念念想着赵连娍,他比谁都了解朱平焕,朱平焕嘴上说着要去亲自了结赵连娍,实则,朱平焕是想将赵连娍藏起来!
朱平焕一定会这么做的!
“舅舅,扬州我是一定要去的。”朱平焕对他的焦急全然无动于衷,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的人,我全都带走了,帝京这里,就交给你了。
记住,一定不能让李行驭知道我离开了。”
“什么?”康国公闻言脸色大变:“你把你的人全都带走了?我这余下的人怎么够?”
“李行驭派了一队武德司的人护着她,李行驭的实力也减小了。
再说武德司的人身手都好,我带的人若是少了,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朱平焕留下一句话,便大步流星的去了。
留下康国公站在原地气的直哆嗦:“朽木!朽木!朽木不可雕也!”
*
入夜,明月院。
李行驭坐在床沿处,乌浓的眉头压着,唇瓣几乎抿成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