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4章 做个生意吧

李行驭手扶剑柄,背脊挺直,大步跨进了殿内。

惠妃远远看他气势夺人,眼皮不禁一跳,吩咐道:“顺心,去给镇国公上一份上好的茶来。”

李行驭走到她面前站定,望着她并未开口。

惠妃端出温婉娴雅的模样来,笑看向他:“镇国公这么早来找本宫,想必还没有用早饭吧?有什么事不妨坐下来,等会儿陪我一边用早饭一边说?”

她看李行驭脸色并不好看,倒是憔悴不少。听闻外面都传,赵连娍死了之后,李行驭极为伤心,她还有些不信呢。李行驭权势冲天,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何必吊死在赵连娍那一棵树上?就算伤心怕不也是做给平南侯看的,多半是为了拉拢平南侯装装样子。

此刻一见,李行驭还真像是有些伤心在的,想来他对赵连娍确实有几分真心,没想到李行驭这样没心没肺之人,居然也会动心的时候,真是稀奇。

“不必。”李行驭嗓音清冽利落:“我来与惠妃娘娘做个生意便走。”

“哦?”惠妃疑惑:“不知我有什么能与镇国公做生意的?”

“我饶沈朝不死。”李行驭黑眸锐利,直盯着她眼睛,话说的直截了当:“你让朱平焕放了我妻子,如何?”

惠妃闻言愣了一下:“我知镇国公才失爱妻,心中悲痛,可镇国公也不该糊涂至此吧?你的妻子,在扬州城小住,不巧那处失火,你妻子已经被火烧死了,一尸两命。

丧事都已经办了,陛下还亲自送了帛金安慰你,镇国公莫不是伤心过度,生了癔症,才跑到我面前来说这番话?”

她知道自家儿子对赵连娍情根深种,不放心怕他偷偷藏起赵连娍,还亲自派人去打听了,确认死的就是赵连娍无疑。李行驭何出此言?

“我妻子还活着。”李行驭语气笃定:“就在福王府。”

“怎么可能?”惠妃嘴上这样说着,心里却已经动摇了。

这确实像是她儿子能干出来的事,那孩子只要遇上赵连娍就犯糊涂。可是,那具怀孕女尸怎么说?

李行驭眼神没有丝毫温度:“惠妃娘娘是在怀疑我的能力?还是在怀疑武德司的能力?”

惠妃心里已然信了:“这件事情,我会调查,如果你妻子确实如你所说,在焕儿那里,那这笔生意,我和你做了。”

整个大夏朝,要说消息及时准确,李行驭敢认第二,没有人敢认第一。

她心里冒起了一团火,这么说朱平焕在那个要紧关头跑到扬州去,并不是他所说的要亲自和赵连娍之间有个了结,而是特意跑过去,就为了救下赵连娍,藏起赵连娍。

所以,当时带人进宫的才是她的兄长。

不过,这里也值得庆幸,因为事情失败了,康国公他们遭到了李行驭的算计。如果朱平焕不去扬州的话,现在被关在刑部大牢的人恐怕就是朱平焕而不是康国公了。

但即使如此,她也不允许朱平焕和赵连娍之间有什么瓜葛。

她如果赞同朱平焕娶赵连娍,早就会在他们小时候就将亲事定下了,后面也就没有朱耀仪和李行驭什么事了。她最初看不上赵连娍的出身,即使父母疼爱,也只是个庶女罢了。

后来,赵连娍流落在外,带着孩子归来,她就更不可能同意朱平焕娶赵连娍了。

再说如今,赵连娍都要生第二个孩子了,也就朱平焕犯傻,还拿赵连娍当个宝。

在她这里,朱平焕和赵连娍这辈子都绝无可能。

朱平焕这个孩子,真是太让她失望了。

“惠妃娘娘是个爽快人。”李行驭唇角微微勾起:“那我就静候佳音了。”

他说罢,转身便要离去。

“镇国公请等一等。”惠妃有些急迫的起身。

李行驭回头:“惠妃娘娘还有事?”

惠妃往前走了两步道:“这件事,怕不是一日两日能解决的,我兄长那里,还请镇国公斡旋,让他暂时安然无忧。”

李行驭不以为意:“既然是做生意,只要惠妃娘娘给出的结果让我满意,我定然会让康国公活着站在惠妃娘娘跟前的。”

“如此,我便先多谢了。”惠妃松口气。

兄长那里,总算可以暂时松口气了。

李行驭一走,她便脸色难看的吩咐:“派个人去,将福王叫来,就说我找他有事。”

另一个大宫女顺意听完,转身便要照着吩咐去做。

“等一下。”顺心叫住她,对着惠妃行礼:“娘娘,您喜怒。奴婢有话和您说。”

她之所以是大宫女,就是因为足够聪明,时常给惠妃出主意,深得惠妃的喜爱。

惠妃见她开口,脸色也没缓和:“你不需要替他说话,沉迷儿女情长,置大业于不顾,这件事他不给我个交代,我非要好好训斥他一顿不可。”

“娘娘,奴婢并非为福王殿下求情,这件事情确实严重。”顺心道:“奴婢的意思是娘娘这样的动怒,福王殿下那人虽然看着温和,却是个外柔内刚的,他吃软不吃硬,娘娘越是这样管束他,他便越要与娘娘对着干,越发护着那赵连娍。很大可能他根本就不承认赵连娍还活着。

毕竟,镇国公都找不到赵连娍,这才来和娘娘您做交易啊。”

惠妃听她说话有道理,便问她:“你有什么办法,撬开他的嘴?”

“娘娘您不妨这样。”顺心上前,在她耳畔低语几句,抬起头来看她的脸色。

惠妃听着眉头舒展开了,点点头:“你这个法子好,顺心,我幸好有你。”

“奴婢能有今日,全赖娘娘栽培,娘娘实则比奴婢聪慧多了。”顺心谦逊道:“只不过娘娘心系福王殿下,奴婢是旁观者清,才能看的更清楚一些。”

惠妃心情舒畅了不少:“现在就派人去请他来吧,就说我想他了,让他来陪我用个早膳。”

“是。”顺心笑着应了。

*

赵连娍睁眼,便看到朱平焕坐在床沿上,直勾勾地看着她。

她心中厌恶,抬手揉眼睛,掩饰住眼底的反感。

“娍儿醒了。”朱平焕望着她,温润深情。

“焕哥哥昨夜去哪里了?”赵连娍整理了一下思绪,往他跟前凑了凑:“怎么没来这里歇息?”

朱平焕见她犹如小时候一般依赖着他,心一下软极了,没有隐瞒她:“李行驭已经起了疑心,我怕他夜里派人来查,发觉我不在屋内。”

赵连娍听了,心里总算有了点希望,这么说李行驭应该是察觉到什么破绽了,否则不会这么一直盯着朱平焕。

她顿了片刻又问他:“焕哥哥今日不上朝么?”

实则,她是想朱平焕赶紧消失在她眼前。从出事带着小葫芦归来之后,她对朱平焕就没有男女之情了。他们原本可以好聚好散,毕竟他们青梅竹马那么多年,朱平焕也没能定西他们的亲事,这般也就罢了。

谁知道朱平焕这么执着。

她一日又一日的被关在这个鬼地方,不见天日,心里反而对朱平焕产生了反感和恐惧。

她真的想不明白,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马上就去了。”朱平焕含笑道:“母妃今日派人来,叫我去宫里陪她用早膳,但是我想看着你醒来,就没有去。”

“这有什么好看的?我以后每日都会在焕哥哥身边。”赵连娍也对着他笑了:“你快去吧。”

“嗯。”朱平焕点头,抬手整理她的发丝:“我下朝之后去,你等我回来一起用午饭。”

“不用,你陪着惠妃娘娘用午膳吧。”赵连娍懂事地道。

实则,她用了很大的毅力,才忍住没有躲开他的手,现在的朱平焕真的让她反感极了。

“我还是更想陪你。”朱平焕取下荷包,从里面拿出一颗油纸包裹的糖果,举起来给她看:“娍儿,你看这是什么?”

赵连娍眼睛一亮,不是因为看到了那颗糖,而是因为他手中的荷包。

这样的糖,她小时候很喜欢吃,但时过境迁,如今她已经快是两个孩子的娘亲了,哪里还会喜欢吃糖?

反而是看到荷包,让她想起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