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吧,你跪什么?”嘉元帝坐起身来:“朕也没说这门亲事不行。
如今他与太子势如水火,太子拉拢了李行驭,背靠赵廷义。
福王这边,康国公顶不上什么大用,他暂时还没人撑腰呢。”
惠妃身为嫔妃,不敢胡乱议论朝堂之事,低头恭敬的跪着,不敢说话。
嘉元帝又道:“他们两个,都是朕的儿子,手心手背都是肉,朕不偏向哪一个。
但朕是一国之君,朝堂之上要权衡,福王想和许家结亲,朕是点了头的。
但也有个前提,许保山向来忠心,此事不能太过得罪他,免得寒了那帮老臣的心。”
“谢陛下。”惠妃磕了头才道:“臣妾一介女流,不懂那些事,只是想福王能早些成个家。
他虽然贵为皇子,过的日子已经是人间顶级的富贵,但跟前没一个知冷知热的人照顾着,臣妾确实不放心。
加上之前,他闹出那么多的幺蛾子,臣妾夜里不知道偷偷流了多少眼泪。
如今,他总算愿意成亲了,许家却一直不肯松口,臣妾想求陛下成全。”
她当然知道是嘉元帝点头让朱平焕去求娶许佩苓的,她不明白,嘉元帝既然同意,不如直接赐婚好了,又何必让朱平焕绕这么大的弯路?
“你想让朕赐婚?”嘉元帝挑眉问了一句。
惠妃头磕了下去:“求陛下成全。”
“朕方才说了,不能让许保山太不痛快,他是老臣,且父子二人为朕效力,也算忠心。”嘉元帝思量道:“这样,你派人去和福王说,让他明日早朝时提出此事。
朕看看许保山的态度,差不多的话朕就顺水推舟,替他们定下这门亲事。”
惠妃喜出望外,连忙磕头:“谢陛下成全。其实臣妾说句不该说的,亲事成了,陛下拿了许保山的兵权都行,臣妾只想福王能有个人陪。”
“朕明白,起来吧。”嘉元帝很满意她的低姿态,俯身扶起了她:“你说你,跟了朕这么多年,有话说话就是了,总下跪做什么?”
“君就是君。”惠妃知道他爱听什么,正色道:“臣妾就是跟着陛下一辈子,也不能没有规矩。”
嘉元帝龙颜大悦,抬手将她拉入怀中。
*
入夜。
李行驭早早的坐在自己房中了,盼着赵连娍看他老实,晚上就别锁门了。
他也好溜进去靠在床沿上眯一会儿,否则实在是睡不着。
他手托着腮,抬头看窗外,时候还早,月亮还没出来,只有几朵浮云,闲闲的悬在窗外。
“主子。”
十一从外头进来了。
“何事?”李行驭收起愁绪转头看他,眼神锋锐。
十一看了他一眼飞快的收回目光:“宫里传了消息出来,惠妃求了陛下,明日早朝福王会向许将军提起结亲一事,陛下说会酌情赐婚。”
十三说主子会变脸,在外和在家两张脸,他还不信,之前那么多年他没看见主子有两副面孔。
方才一看,还真是。
夫人能将主子变成这样,真是好大的本事。
“赐婚。”李行驭玩味的笑了:“你先下去吧。”
“是。”十一退了出去。
李行驭又坐了半晌,起身看在屋里伺候的云蓉已经出来了。
他走了出去:“她睡了?”
“国公爷。”云蓉行礼:“夫人睡了。”
李行驭心下一喜,转身便往屋里走,云蓉伺候赵连娍睡了才出来,那房门必然没有反锁。
他轻轻推了一下房门,果然,门打开了一道缝,他侧身小心的钻了进去。
挑开床幔,淡淡的鸢尾香拥上来,将他包裹了一般。
李行驭闭眼深吸了一口,舒坦的眯了眯眼睛。
赵连娍侧躺在床上,背对着他,屋子里地龙烧的很足,她只在腰下搭了一条薄被,线条玲珑有致,李行驭看得舍不得移开眼。
看了一会儿,终究不甘心睡在床沿处,他悄悄上了床,也不敢碰赵连娍,就挨在最边缘处,躺了下来。
昨夜当真一夜没睡着,这会儿靠到赵连娍身边,瞌睡排山倒海一般,不过几息便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到大天亮,他睁眼起身,神清气爽。
他穿戴整齐,扶着腰带站在床边看赵连娍,思量着要是能抱着赵连娍睡就好了。
再想想从前春宵帐暖,他更是渴的要命,可确实生不出从前的胆子。
赵连娍在睡梦中有所感应,睁眼看到他又惊又怒,一把抓起枕头便朝他砸过去:“谁让你在我这睡的?”
李行驭先是吃了一惊,接过枕头的一瞬便冷静下来:“谁在你这睡的?”
“你没在我这睡,你一大早站在这里?”赵连娍清醒过来,对他的话将信将疑。
“我来是有话和你说,看你睡的香甜不忍心叫你起来。”李行驭见她不确定,越发振振有词,睁着眼睛颠倒是非:“谁想你一睁眼就冤枉我。”
赵连娍平静下来,看他不像撒谎是样子,也觉得自己理亏,但仍然装作理直气壮的样子:“那你说,一大早你不去早朝,跑我这里来能有什么事?”
“我接到了线报。”李行驭正色道:“嘉元帝今日要给许佩苓赐婚。”
“当真?”赵连娍一惊:“那怎么办?”
嘉元帝赐婚自然是赐给朱平焕了,毕竟嘉元帝根本就不知道赵玉桥是谁。
李行驭露齿一笑:“什么怎么办?只是说赐婚,又没说赐给朱平焕。”
“你有法子?”赵连娍看他。
李行驭将枕头丢在一旁,俯身凑过去。
赵连娍以为他要和她说接下来的打算,没有多想便凑了过去。
李行驭俯首,飞快的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等我好消息。”
他亲了人转身便跑,赵连娍拿枕头都没丢到他,气得叫云蔓打水来洗了好几遍脸。
*
金銮殿。
嘉元帝高坐在龙椅上,俯瞰文武百官。他下巴微抬,目光环顾了一圈,很满意百官的恭敬。
“陛下,眼下虽然是隆冬时节,但开过年来春日一过,便到了汛期,长江流域各地防洪防汛这个时候做准备是最好的。”
“准备不是年年做吗?”嘉元帝问道:“今年为何单拎出来说?”
“陛下,堤坝和防洪的东西准备起来都需要银两。”那官员道:“需要从国库里拨一批银子。”
“需要多少?”嘉元帝又问。
“三十万两。”那官员解释道:“陛下,莫要听这银两觉得多,倘若真有洪灾,五十万两也不见得够用。”
嘉元帝没有说话,不置可否。
自然有那会揣摩他意思的站出来反对此事:“陛下,年年防汛年年有洪水,依臣所见,防不防又有何区别?
国库如今也不充盈,陛下要修建行宫,且还要留一些以备不时之需,防汛之事,号令各地看着准备就是了。”
这话一出来,一时附和的人不少。
嘉元帝颔首,看向李行驭:“镇国公怎么说?”
“陛下安排就是了。”李行驭欠了欠身子。
嘉元帝这个昏君,狡猾的很,想留着银子修行宫却又不肯自己拒绝大臣的请求,又想让他来得罪人。
李行驭没有直接说不拨银子,嘉元帝很不悦,但面上并没有表露,只是道:“此事便这么定了吧。”
他没有说具体怎么定,自然就是不拨银子了。
他这么一说,场下没人敢反驳了,便都默默退了回去。
“父皇。”朱平焕走了出来。
李行驭见他走出来,也跟着上前:“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