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行驭不由自主的看赵连娍,握着长剑的手指节发白。
他怕,怕赵连娍还在乎朱平焕。
青梅竹马,可是不少年的情谊。
“福王殿下。”赵连娍没有什么表情的望着朱平焕:“当初,你将我锁起来的时候,谋算着想要我的命的时候,可没顾及青梅竹马之情。”
青梅竹马之情,原先是有的,可如今这么几年下来,朱平焕所做的那些恶心事,再深厚的情谊也已经被磨灭了。
为了复仇,朱平焕必须死。
“就是。”李行驭松了口气,立刻得意起来:“现在想到讲从前的情谊了?方才,对我娘子恶语相向、恶意诽谤的时候,怎么没想着讲一点小时候的情谊呢?”
他故意这么问朱平焕,便显得有些落井下石了。
赵连娍看他这样着实可笑,就像小孩子争宠一样。不过,此刻她笑不出来。
她没有不忍心朱平焕死,但是,真正看着朱平焕死,她心里的滋味也是不好受的。
“阿娍。”朱平焕痛哭流涕,对着她连连磕头:“你放过我吧,我这就从山上走,保证永远都不会回上京,我府上,府上还有很多好东西,我都献给你们两个人,你们放我走吧,我真的知道错了,这些都是我对不起你……”
他哭的悲惨极了,看着十分可怜。
他不想死,他还没有达成自己的目的,怎么能死?怎么能死在赵连娍和李行驭手里?
不,只要今天能活着离开这里,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他早晚还会回来那回属于自己的一切的!
李行驭又看赵连娍。
赵连娍闭上了眼睛,两滴清泪顺着脸颊滑落,她没有睁开眼,只轻声道:“动手吧……”
和她青梅竹马的朱平焕,早就死在了朱平焕进入朝堂之前。
现在的朱平焕,只不过是被人夺舍了的躯壳罢了,他该死。
李行驭见丝毫不含糊,手起剑落,一剑刺穿了朱平焕的咽喉。
朱平焕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音,瞪大了一双眼睛,嘴角溢出鲜血,浑身抽搐了一下,一头栽倒了下去。
“死了。”李行驭提醒赵连娍。
赵连娍转过身,不去看朱平焕的尸体:“我们可以下山去了?”
“你哭什么。”李行驭将她拉到过跟前,抬手替她擦眼泪。
“只是觉得可悲罢了。”赵连娍没有再哭泣了,他看到李行驭剑尖上的一抹殷红,心里也颤抖了一下。
那是朱平焕的血。
“把他拉过去,放在那些尸体中间。”李行驭朝着十三他们吩咐了一句。
赵连娍听到脚步声走远了,这才回过身来。
身旁的李行驭忽然举起剑,朝着自己的胳膊和胸口就划了一剑。
“你疯了!”
赵连娍吃了一惊,往后退了一步,又立刻上前查看,眉头紧紧皱了起来:“你干什么?”
“不受点伤,嘉元帝不会相信我们是被追杀的。”李行驭朝她笑了:“没事,别担心,我不疼的。”
赵连娍皱着脸,左右看了看:“十三,有没有纱布?”
“没有啊。”十三在不远处回了一句。
“不用纱布。”李行驭俯身,在自己的里衣上撕下来一块一手宽的长布条,递给他一只小瓷瓶:“你帮我上点药,直接打这个包扎就可以。”
赵连娍看着那鲜血淋漓的伤口,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总之很难过。
眼泪止不住的滚了下来。
“你哭什么?”李行驭抬手给她擦眼泪:“我都说了不疼,真没事,别担心了。”
早知道赵连娍这么心疼他,他就早点划了。
“谁担心你?”赵连娍没好气地道:“我只是觉得……报个仇……怎么这么难啊……
要不然放弃算了……”
她不开口还好,一开口眼泪掉的更快了。
她不是一个爱哭的人,但到了这种境地,心理上终究是有些承受不住了。
“放弃?那这苦不都白吃了吗?”李行驭抬手在她后背处拍了拍:“我前面吃的苦,比这多数倍,现在已经很好了。
相信我。”
赵连娍紧紧抿着唇点头,她不敢开口,怕自己一说话就哭起来。
给李行驭包扎好伤口之后,她想起来问:“我要不要也受点伤啊?”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虽然会很疼吧,但是,她这样干干净净的,也不太像。
“忘了你了。”李行驭伸手在自己伤口上弄出点血,在赵连娍脸上抹了几把。
赵连娍直冲鼻子,赵连娍脸都皱了起来,但没有躲开。
“来,就地滚几圈。”李行驭教她。
赵连娍听话的躺下去,在地上滚了几圈,身上脏兮兮的,脸上又沾着血迹,看李行驭:“这样可以了?”
“差不多了。”李行驭点头:“走吧,下山去。”
“要不然,你给我弄一点小伤吧?”赵连娍提议:“嘉元帝疑心病重,他看我一点伤没有可能不相信……”
“有什么不相信的?”李行驭侧眸看她:“我这样一个人,难道还护不住自己的媳妇儿?”
赵连娍听他说也有道理,便没有再坚持了。
“让他们都散了,自己分散着回城去。”李行驭吩咐了一句,又道:“把火把灭了,我们摸黑下山。”
他说着牵起赵连娍,两人并肩往山下走。他口中朝着赵连娍道:“不用着急,慢慢走。回去的太快了,也不太像那种样子。”
走着走着天就逐渐亮了起来,已经是第二日清晨了。
山脚下,嘉元帝惊魂未定的坐在大帐内。
朱寿椿带着一大群侍卫,将整个大帐里三层外三层的保护了起来。
“父皇。”朱寿椿进了大帐行礼:“儿臣已经将这四处都保护起来了,父皇不必忧心。”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福王又去哪里?”嘉元帝又恼怒又惊惧。
“儿臣也不知到底是怎么回事。”朱寿椿回道:“只知道,那些人好像是针对镇国公的。
福王或许是去帮忙了?”
“有没有派人到山上去查看?”嘉元帝又问。
“儿臣这就派人去。”朱寿椿被他一问才想起来。
嘉元帝皱着眉头,一脸的不悦,倒是没有开口训斥他。
毕竟,他出来没带几个人,眼下也无人可用,只能忍着这个蠢笨的儿子了。
朱寿椿出去之后,惠妃端着炖盅走了进来。
“陛下,臣妾亲手给您炖了一盅滋补汤,您几乎一夜没睡,快用一些吧。”惠妃含笑将那种滋补汤放在了嘉元帝的面前,捏着勺子给嘉元帝盛汤。
嘉元帝皱着眉头道:“李行驭那边出事之后,福王也消失了,不知这其中有没有关联?”
“陛下不用太担心了,福王他能照顾好自己的。”惠妃含笑道:“那李行驭,作恶多端,或许这一次,就能如了陛下您的心意呢?”
朱平焕对李行驭动手,她自然是知情的。
现在只等着朱平焕带好消息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