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寿椿闻言又惊又喜,扭头看李行驭,擦了一把脸上的眼泪:“镇国公……”
接下来的话,他没敢说出口。这样的情形下李行驭还能为他求情,李行驭果然对他忠心耿耿。
嘉元帝紧绷着的,脸色也松弛了,他对李行驭的表现甚是满意。这么看来,李行驭虽然没规矩了些,但对他还算是忠心不改。
福王死了对他来说创伤重大,他既悲且恐,如果李行驭这个时候还不在他的掌控之中,他会觉得身边危机四伏。
“镇国公心里当真是这样想的?”嘉元帝询问。
“臣是替陛下考虑。”李行驭面上没有什么情绪:“当然,最终如何处置太子,还是要看陛下的意思。”
“你们呢?”嘉元帝看向其余的老臣。
那些老臣一个个粘上毛比猴都精,一看嘉元帝这个脸色就知道,嘉元帝不舍得动朱寿椿。
立刻有人上前道:“陛下,这件事情仔细想来,确实有些蹊跷。
太子向来忠厚,不像是会做出这样的事情的人来。
而且,这事情里面的漏洞也大,太子殿下怎么会将事情做得这么明显?就是再傻的人,派人去刺杀福王,也会让他们把身上能够证明身份的东西留下啊!”
“是啊,这话有道理,陛下要明察此事啊。”
“陛下还是让人好好查一查福王遇刺这件事吧……”
有一个人开口,其他人也都纷纷跟着开口,和方才看都不看朱寿椿的情形相反,这会儿每个人都替朱寿椿说话。
李行驭微微勾着唇角看着嘉元帝,这应当就是嘉元帝想要的结果。
“太子之前确实没有犯过什么大错。”嘉元帝心里舒坦,神色也缓和了不少:“朕也觉得,此事有蹊跷。
那就让大理寺再仔细查一查,太子暂时先不处置,等大理寺查下来再说吧。”
这也就是场面上的话罢了。
到时候,大理寺那边随便找一个什么借口,也就能替朱寿椿开脱了。
“谢谢父皇信任儿臣……”朱寿椿激动的连连磕头。
他本来以为今日来是死定了,毕竟证据确凿,杀福王这件事情,他怎么洗也洗不干净。
没想到父皇会这么轻易放过他。
他出了一身的冷汗,走出金銮殿时,有一种劫后余生的不真实感。
李行驭含笑走在他身后。
朱寿椿回头看到他,连忙上前行礼,一片感激不尽:“镇国公今日对我的救命之恩,我没齿难忘,他日有机会,一定好生回报镇国公。”
“太子殿下言重了。”李行驭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我与殿下相处已久,殿下一派赤诚之心,我怎会不知?”
“是啊。”朱寿椿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连连点头,对他一脸的敬重。
“太子殿下,后面还有那么多大臣呢,你大可不必对我如此,免得别人闲话。”李行驭看他卑躬屈膝的,出言提醒了一句。
这要是叫嘉元帝听说了,不免又要伸出怀疑之心来,在这皇宫之内,还是不能太张扬了。
“是是。”朱寿椿挺直了脊背,往后看了看,小声问他:“镇国公,你觉得是谁要害我啊?”
“这个……”李行驭摇摇头,露出高深莫测的模样来:“朝中上下这么多人,我可就不好说了。”
朱寿椿又回头看了一眼,拉住李行驭的手腕,但是他往前走了几步:“镇国公,我知道你智计过人,是个极为聪明的,你肯定知道是谁在暗中盯着我,对不对?你就告诉我吧,算我求你了。
将来,我登基了,一定以镇国公为国之柱石,绝不会像父皇那样对你疑神疑鬼的,若是你愿意,我分你半壁江山也不是不可。”
今日的事情实在是将他吓得屁滚尿流,这背后的人若是不出去,估摸着后面还会对他下手。
照这样下去,他回去了也是寝食难安。
必须要从李行驭口中问出这个人来,然后想办法对付,最好是能除去,这样他才能安枕无忧。
至于对李行驭说的这些话,也只是暂时哄哄李行驭罢了。
他发现,这些话对于李行驭来说还是管用的,要不然,李行驭怎么会这么忠心耿耿的对他?李行驭还是希望在他登机之后,能够得到重用。
不过,父皇都这么忌讳李行驭,他深知自己的能力还不如父皇,肯定就更忌讳李行驭了。
眼下这么说,不过是想哄着李行驭继续为他效力,等他登基之后,第一个要除去的自然就是李行驭。
“我要殿下的江山做什么?”李行驭左右看了看:“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殿下想知道,咱们到外面去找个安全的地方再说吧。”
“镇国公,我就知道你最忠心。”朱寿椿感动不已:“这样,我做东,咱们去会仙酒楼要最好的厢房,可好?”
“倒也不是不行。”李行驭皱眉,似乎是才想起来道:“不对,我还答应家里的夫人,回去和他们一起用饭。”
“这个好说。”朱寿椿道:“我让人送一桌好酒好菜去给镇国公夫人,给他赔个不是,今日镇国公晚饭就陪我了。”
“那也行吧。”李行驭“勉强”答应了。
到了会仙酒楼,朱寿椿将最好的招牌的酒菜要了两桌。
一桌进了厢房,另一桌送去了镇国公府。
厢房里,先是弹琴,后有身姿妙曼的女子上前献舞。
“镇国公可有相中的?”朱寿椿很是大方:“我买下来,送给镇国公。”
李行驭看着那些女子,笑了笑,眸底闪过不屑:“都是些庸脂俗粉。”
一个都比不上他的娍儿。
不对,是这么多人加起来都比不上他出娍儿的一根手指头。
他才不要呢。
朱寿椿嘿嘿,笑了一声:“这些个,在会仙酒楼已经算是很拿得出手的了。不过,镇国公夫人生的倾国倾城,镇国公看不上她们也是寻常。”
这话,李行驭倒是爱听,点了点头面上有了笑意。
朱寿椿看他酒至半酣,心情也不错的样子,这才敢再次抛出了那个问题:“镇国公,你说到底是谁对孤下这样的死手?栽赃陷害?”
他一整晚上都在想这件事,但不敢盯着李行驭问,怕把李行驭问的恼怒了。
也就是这会儿,他有了几分把握,才敢开口。
李行驭放下手里的酒盅,转头看向他:“太子殿下,你凑过来一些。”
朱寿椿连忙往前凑去。
李行驭压低了声音道:“你觉得,整个皇室乃至于满朝上下,对你和福王都有敌意的,会是什么人?
杀了福王,栽赃在你身上,然后又能坐收渔翁之利的,又是哪些人呢?”
朱寿椿闻言愣住了,神色变换不定,显然是在不停的思考,片刻之后,他抬起眼来看着李行驭:“镇国公的意思是说,孤的那些皇弟们?”
李行驭抬眸看着眼前舞动的女子,不紧不慢地道:“太子殿下仔细想想,当今陛下登基之后,可还有兄弟在了?
太子殿下的那些皇弟们,在看到那些皇叔的下场之后,会不会想到自己的将来?
想到太子殿下登基之后,他们的下场?”
他原本倒是没有动让朱寿椿对其他皇子下手的心思,但朱寿椿一直盯着他问,他倒是被提醒了。
朱寿椿这个蠢货,对付朱平焕那样的人,自然不是对手。
但要是对付他那些尚未成年的皇弟,倒也不在话下。
不如让他们兄弟手足相残,这样不正好省了他和赵连娍的事儿了吗?
他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妙,当即便用在了朱寿椿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