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
沈云杳出来看那匾额,伙计忙掀了一角红布给她看。
“沈姑娘,您瞧,这可是上好的酸枝木,您看这色泽和纹路,心材才有这样的光泽和油脂,字是宋公子亲自题的,我们铺子上最有经验的老师傅给您刻的,包您满意!”
沈云杳摸着红褐色的匾额,是上好的酸枝木,宋言他让人送了东西过来,自己却没来,她莫名有些担忧,“宋公子,是何时与你家订的招牌?”
“昨日太阳落山前,还让我们务必今日送到,得亏恰好铺子里有一块下了订又不要的木材,不然今日还不定能赶得出来呢……”
伙计还在说着这匾额如何赶制,木材如何上好,刻字的老师傅手艺如何了得云云,沈云杳却一心惦记着宋言的反常。
昨天说好了今日他来帮忙题词,一定回来。
为什么昨天傍晚他就提前去定好了牌匾?
今天也没有露面。
还有洛藜、银朱也没露面。
沈云杳没做多想,让陆川和小芙看着人把匾额挂上去,自己往东市赶去小苏楼。
“沈云杳她咋了?”
陆川不解,这铺子挂招牌挺重要的事怎么就扔下走了。
小芙不管,反正阿姐让她看着她就给看着,阿姐肯定是有事才走的,“大哥,有一点点歪了哦,要往左边一些,左边还要往上一些!”
柳玲珑也出来帮忙看,风不时把匾额上的红布吹起来一角,露出里面笔走游龙的“云烟阁”三个字,清灵毓秀,是那个宋家的宋言写的。
她不由得感慨道:“还真是笔下有云烟啊,不过这宋家,恐怕真要如云烟一般飘摇了。”
“什么跟什么呀,你说什么?”陆川听不懂,宋家是他知道的那个宋家吗?好好的怎么就云烟了,还飘摇。
柳玲珑也没解释,看了一会儿,进铺子里歇着去了。
沈云杳赶到小苏楼,找到林叔,一问洛藜果然不在,还是一大早就出去了,只留了话让林叔安排伙计去给她帮忙。
“怎么了沈姑娘,是铺子还需要人手吗?你给我说,我这就让人过去。”
沈云杳连说不是,反问林叔洛藜的去处,“林叔,洛藜姐是不是去了宋家?”
“哎……你打听这个做什么,掌柜的说你只管把铺子的事弄好,她回来了在上你那儿去给你瞧瞧。”
林叔眼神有些躲闪,想必再问也不会说更多,沈云杳决定还是自己去看看。
她出了小苏楼,穿过西市往城西长柳巷跑去,刚到长柳巷的巷子口,就发现里三层外三层的挤满了人。
她费劲力气也挤到前头,一抬头便看到拿着长矛枪和盾的府兵把宋家团团围住。
须臾间,宋家人挨个被押了出来,紧接着是一箱又一箱的用大链条锁上贴了封条的木箱子,络绎不绝地从府门里抬出,拿着长矛枪的府兵井然有序地看押着人和箱子,宋家人都木然着脸无人说话。
沈云杳一瞬间就懵了,周围都是百姓的议论和声讨。
“这宋家真被那章家害惨了,好好的这就抄了,听说没了房屋金银地契还不算,人也都要抓到大牢里去,唉,真是凄惨啊。”
“凄惨?老伯,你怕是不知道他家跟那章家都做了什么吧,收人钱财买官卖官,这都还不算,我听人说,那章大人可是贪昧了不少盐钱,都是走的宋家的账给洗干净的,他家可不冤!”
“这都敢伸手啊,那可是朝廷的钱,朝廷的钱不就是皇帝的钱?从前看宋大人温文尔雅的,没想到私下竟然还指使家人做这等掉脑袋的事呢。”
……
周遭的声音湮没了沈云杳的耳朵,她脑袋里都是嗡嗡的声响,果真是章家事发,宋家必然躲不过,可是……
可是她看遍被押着的宋家人,里头竟然没有宋言的继母,也没有宋言的父亲和他的三弟。
还有宋言和他的大哥,也不在其中。
她还在人群里找到了同样焦急的洛藜,沈云杳拼命朝洛藜挤过去,“洛藜姐!”
“云杳?你怎么过来了?”
“你……”
洛藜拉着沈云杳从人群中出来,银朱忙给洛藜整理散乱的发丝,沈云杳急急问道:“洛藜姐,宋言他……”
“嘘——银朱,别弄头发了,去找马车,要快。”
“云杳你听我说,宋言和他大哥还在书院,一会儿官府点了人数,应该就会安排官兵前去书院拿人了。”
“但这事不是你我能左右的,别想着拦,保护你自己重要。我现在回小苏楼筹钱,后边再见恐怕是要在牢里,没钱打点不行。”
“我必须立即回去,你帮我上书院去,你快去,给他们递个信,赶紧从书院里出来,不要在书院里被当场带走,宋谨他、他一身傲骨,若是在书院里被人当众绑走……”
洛藜脸色唰地就白了。
沈云杳明白洛藜的担忧,赶紧应了下来,“我这就去,洛藜姐你别急,我马上就去。”
“你放心,我会小心,不跟官府的人起冲突的。”
“姑娘,马车找来了。”银朱跑着把马车夫和马车带了过来。
洛藜推着沈云杳上了马车,“你告诉宋谨,不能跑,宋家方才有奴仆试图跑走当场就给抹了脖子,你把这个给他,快去吧。”
沈云杳手里拿着洛藜塞上来的一张纸,马车夫驾地一声拉着马车往书院奔去。
到了青山书院,沈云杳跳下马车就往书院里冲。
迎头恰好撞上了跟着许夫子从学堂里出来的宋言。
宋言两手把她扶住,“沈云杳?”
“你怎么到这儿来了,今日书院有事我没能过去,匾额你收到了吗。”
沈云杳看看许夫子,许夫子摸着胡须淡淡地走开了,拍拍宋言的肩,“切莫忘记三日后秋闱,这几日还须好好温书。”
许夫子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