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磨蹭蹭地确认谢临书的病症。
又把他喝的药重新搭配一副,王乐乐实在找不到借口拖延,只能在谢临书注的注视下,硬着头皮躺进竹床里侧。
身下是硬邦邦的竹板床,耳边是谢临书压抑的咳嗽,王乐乐本以为今晚注定难眠。
可……半刻钟后,她就随着熄灭的油灯没了知觉。
“还真是心大。”
黑暗中一双眼睛缓缓睁开,扫了眼他亲手点燃的油灯。
“都说病有前因......你说治好我......可知道,你就是我这病的其中一因。”
那声音缥缥缈缈地说道,缓缓伸出两只修长的手,虚握住了女人的脖子。
……
穿越的第一天晚上,王乐乐就做了噩梦。
梦里,她迷失在山间,碰巧遇到一条乌梢蛇。本想抓来给小相公取胆入药,没想到那蛇转而一变,竟涨大了数丈高。
她无意惹上这麻烦,只能拼命地跑,却还是被巨蛇的尾巴缠住脖子,箍得喘不过气。
就这么死了吗,她不想。
王乐乐奋力挣扎,两手攀上蛇尾,抓扣拧掐,只为拼一线生机。
突然,天边乍响一声惊雷。
竹林、巨蛇、尽数退散,王乐乐眼前,出现了谢临书隐绰的脸。
小相公要杀她!
王乐乐眼里尽是不解。她忍着窒息的痛苦,两手抓住谢临书的手腕,挑动他的筋脉反手将人甩下床。
“咳咳...咳......”
一连串咳嗽从床底下传来。
王乐乐紧绷着身体,捂住脖子防备地看着扶背站起来的谢临书。
“咳咳,娘子,见谅,我把你吵醒了。"
看到王乐乐浑身竖着倒刺,谢临书语气里满是自责,浑然不觉自己刚才要掐死对方的事。
“这几日我每逢入夜便难以入睡,今晚托了娘子的福,才能小睡片时,不料又遭梦魇缠身。”
“在梦中,我被恶人连番暗害,不得不化作一条蛇藏于暗处,以虫鼠为食,却还是被人找到,要将我杀灭,正当我反扑成功时,猛觉得天昏地转、全身钝痛,才发现是掉在床下了,之前的一切也都是梦。”
“娘子,都是我的过失,扰了你的清梦,我去床尾坐着…你不必管我,赶快歇息,此时离天亮尚早……”
谢临书仍在自话自说,王乐乐却眯起了眼睛。
世上会有这么巧的事?
她前脚做梦,后脚就有人拿出另一个版本出来。
而且梦中的恶人,还是她??
王乐乐心思微转,不确定谢临书是不是在装傻充愣,但想想自己的经历,又觉得谢临书说的或许是真的。
毕竟,穿越时空,借尸还魂的事情都能发生,犯了梦怔这种古医上偶见的杂症,反倒显得真实可信。
可......一次梦魇就掐人,那第二次呢?
要是旁边有把刀,她怕是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吧?!
想到此,王乐乐背后一凉。她猛地摇了摇头,不敢听谢临书的继续睡。
她放松了紧绷的身体,面上扯出一抹浅笑关怀道:
“你都摔成这样了,我还怎么能心安理得的睡,我看你一直揉着背,是不是伤到了,我帮你看看吧!
眼见王乐乐摸索着要去放油灯的地方,谢临书眼睛微眯,抬手按住了她的肩膀。
“这竹床离地面也就半腿高,摔一下并无大碍,不过是我身子虚弱,看起来严重些罢了,娘子不必费事。”
谢临书的手劲不小,摆明了不让她去。
王乐乐不好揪着不放,只能再次躺在床上,郁闷地睁着眼睛看着黑洞洞的屋顶,怎么也不敢睡了。
这状态持续到第二天。
天刚亮,王乐乐就坐起身,看到眼下同样乌青一片的谢临书,心里才算有了些安慰。
肚里有些空旷,通过原身的记忆,王乐乐知道这时候的人一天只吃上午下午两顿饭,但习惯了一日三餐的她,早起不吃,总觉得缺了些什么。
“家里还有吃的吗?”
洗漱完毕,王乐乐环视了一圈杂物堆积的小屋,只在桌上看到谢临书的药罐子。
想想原身来的头半天昏迷没吃东西,后来都是谢临书给她拿的鱼饼。
现在,王乐乐想自己做,却不知道粮食在哪儿。
“这屋子不放粮食,之前都是二弟送饭来。”
???
“你二弟?”
王乐乐脑子里浮现出被她暴打的谢临安,拧着眉心情一下子跌到低谷。
“嗯,这间屋子是家里留着放渔具的杂屋,没有灶房,吃饭的话,都是娘做好了让二弟放在门外,之前给娘子吃的,是我先前余下的口粮。”
说到这儿,谢临安顿了一下:“说起来,自从娘子嫁给我之后,就没见他了,许是家里太忙给忘了。”
忘了?
王乐乐轻呵一声,缓缓放下手中的巾帕。
他们分明是认定谢临书没得治了,把原身塞过来准备撒手不管!
想到昨晚谢临安狂妄不屑的口气,王乐乐不难想象少年的家人都在背地里等着给他办丧事的模样。
天底下怎么总有这种不负责任的父母!
王乐乐心头禁不住涌起一阵窒痛。
被至亲抛弃,一直是她心底的坎,现在又因谢临书的遭遇再次被揭了伤疤。
她看向还什么都不知道的谢临书,眼里有着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心疼。
罢了,反正她王乐乐,也是孤身一人。既然取代了王小草,成为少年名义上的妻子,就护着他好了。
没有人医他,她来医,没有人在意他,她来在意。
两个同样被抛弃的人凑一起,很合适,不是吗?
王乐乐的瞳孔深处有着她意识不到的偏执。
她站起身,找出一块干净的布块遮住口鼻,从屋子一应杂破货中,翻出一个竹篓和铁铲。
拿着这两样,她扭头看向谢临书。
“既然没有余粮,我们也不好这么干等着别人送,现在我要出去找些吃的,你可要跟我一起去?”
“一起去?”谢临书看起来有些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