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屋里跟三个姑子坐一桌的李氏刚走出来,就看到了王乐乐被烫伤的一幕。
她赶紧走过来,示意桌上的几个大婶别声张。
“今天是公公的大喜日子,咱别让他担心,嫂子们坐下继续吃,我带她去屋里看看。”
李氏说着,吩咐那个还拿着上菜托盘不知所措的大娘,“不是多备了一桌吗?再上一份,这地上也扫扫。”
说完,李氏就拉着王乐乐的手腕往杂屋走,“你先在这屋里冲冲,我再给你拿身衣裳。”
王乐乐不喜欢有人碰她的手,更何况是被李氏拉着。
她停住脚,把手腕从李氏手里挣开。
“不好意思,我想回去换自己的衣服。”
一个村子里,王乐乐要回去换,一会儿也能回来。
“好好的,怎么非要回去?”谢凤儿有些急切。
站在一旁的郑二丫低垂着头,眼睛快速扫了谢凤儿一眼没有吱声。
“你这烫着不是说着玩的,赶紧把衣服换了,别一耽误留了疤!”
周围的人一听谢凤儿的话,也跟着附和。
王乐乐知道她们的好意。
但这菜做好再端上来,热度散了很多,加上她这不是短袖,没有直接接触皮肤,胳膊上顶多是被烫红一片。
不是多么严重的情况,她不想穿李氏的衣服。
“多谢大娘们好意。”王乐乐说得诚切。
“这菜没那么烫,我心里有数。”
她笑道:“你们要是不信,让二丫婶和我一起,回来你们问她?”
“那行。”族里辈分大的大娘看向郑二丫,“你这毛手毛脚的烫着了临书媳妇,就跟她一起去,换完衣裳就过来,别耽误。”
此话一出,李氏、谢凤儿、郑二丫三人皆是脸色一变。
王乐乐一直在注意着郑二丫,没看到其他两人的神色,见郑二丫一下子变得紧张兮兮的,还以为她是太紧绷了,被说一句就惶惶不安。
她喊上郑二丫不是找事,只是想着回去的时候刚好有机会和她单独聊聊,有什么困难,两个人的时候也好说出口。
但现在没法跟她解释,只能先出去再说。
所有人看着,郑二丫根本没有拒绝的余地,只能垂头跟在王乐乐身后。
走到门口时,郑二丫回头看向席桌,谢凤儿已经不在位子上了。
“二丫婶,你看什么呢?”
王乐乐停在郑二丫身边,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没什么。”郑二丫猛地收回视线,摇头垂下眼皮,避过王乐乐的打量。
“额,”王乐乐有些拿她这鸵鸟性子没办法,“那你就跟上我吧,别再发呆了。”
走在路上,王乐乐试图引导郑二丫说话。
“刚刚在桌上,看你都不怎么夹菜,就看准面前的三两样,你是不喜欢吃其他的,还是不好意思夹?”
“......”
空气一片寂静。
王乐乐眨了眨眼睛,仿佛不知道尴尬继续追问。
“你怎么不说话?”
她回忆道:“上次你找我时可不这样,你怎么了,心情不好,还是故意晾着我?”
“......”
依旧是一个人的问话。
王乐乐不信邪,继续自言自语:“其实有时候,我们没必要把自己像一个蚕茧一样包起来。
尝试着把心底窝的事放开,把压抑的情绪宣泄掉,你会发现整个人好受很多。
而你把你的困难说出来,那些想要帮助你的人,也能知道帮助的方向......”
“......”
“......不是,”王乐乐忍不住了,她一步跨到郑二丫面前,盯着她,“我说了这么多,你倒是吱一声啊。”
郑二丫抬起头,眼神木然:“知道了。”
欸。王乐乐摇头叹气。
郑二丫这要是放在现代,一定是看心理医生的地步。
算了。给她点时间吧。
王乐乐重新回了原来的位置。
剩下的时间,两人几乎没说过话,就这么安静走到小木屋。
“你先坐吧。”
给郑二丫倒了杯水,王乐乐找出上次林羽送她的药膏,用凉水冲了冲胳膊,挖出一点药膏正要涂在胳膊的红肿处。
“我,我肚子疼。”郑二丫站起身说道。
王乐乐这屋子,既能当书房又能当客厅,晚上还兼备卧室之能,唯独不能充当洗手间。
“你是要去茅厕吗?”王乐乐尴尬道。
来到这里以来,有很多地方她都觉得不方便。
这里的茅厕都是传统的旱厕,既危险又难受,为此,她专门把茅厕设在了离屋子很远的偏角,用竹子搭建起来,尽可能糊了“U”型冲道,稍微干净了些,也没啥人路过,就是有些远,要走一段路。
郑二丫现在就是想离王乐乐远一些,并非真的肚子疼,听王乐乐一说,她甚至松了口气,“没事,我找找去。”
王乐乐衣服扒了一半,也不方便领她,“那你就自己去吧,很好找,走到就能看到,对了,你回来后记得喊门,我一会要从里面插上门栓。”
谢家。
饭桌上,谢临安的腿还没有养好,谢阿祥又是个傻子,敬酒的事就落在了谢得宝和谢临书身上,谢得宝负责内院的男客,谢临书负责门外的。
内院暂且不说,都是些血缘亲近的人。
门外的就比较庞杂。
外姓村民、码头帮工、请来的杂工和戏班子......
“抱歉,我身体抱恙,以茶代酒敬诸位。”
谢癞子好不容易有一个可以折腾谢临书的事,哪里肯这么放过,在谢临书拿着杯盏出来的时候,直接从位置上跑过去,第一个起哄。
“谢兄弟这话说的,我谢癞子不是吹大话,坐桌这么多年,哪一个能喝酒的人桌前都是这么说的,最后,那是比谁都能喝,大家伙说是不是啊!”
“对,咱别来虚的,家里老个儿过寿呢,你是他大孙子,怎么不得喝一杯?”
“就是,这场合,平时不喝也就算了,这会儿,那是亮能耐的时候,谢兄弟,别让我看不起你!”
“这不是......”
“不多不多,就意思一口。”
谢临书还没说完,一个上头的伯辈直接站起来,拿起桌上的酒给谢临书满上一碗。
“......”
这时候,谢临书越是说不,他们就越是要让谢临书喝。
村里的人行事,主打一个粗莽。
不管谢临书怎么推脱,非要喂到他嘴里才算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