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场之上，仁义之师向来如有天助。
北齐此次做派，激起了南渊将士的愤怒。
谢临书与夜云凌经过此一事，都对对方有了新的认识。
礼部的官员回了镇北府衙等待战报，谢临书则是带着林江与谢氏兄弟留在了军营。
有仇不报不是谢临书的习惯，夜云凌竟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容他在一旁参与两军的作战计划。
也是在这时候，谢临书才发现。
哪怕夜云凌当上元帅的时间只有一年，他手下的这些将领也被他收服。
兵者对战自有兵者的策略，但真正的大军对垒，拼的却是人数、粮草、兵器、士气。
夜云凌的心性，决定了他是有大智大勇与担当的优秀元帅。
战场上，他能骁勇善战，锐不可破，却绝不屑于耍心计手段。
偏谢临书最擅长的，便是攻心为上，十拿九稳。
擦着夜云凌和众将领的底线。谢临书提议调整了军阵的布置。
取消了一开始两军前锋的单挑，增设了箭阵，并派人去城中各大酒馆征佣了数十知根知底的厨子充当伙夫……
一系列小变动，美名其曰敌不义我不仁，此次开战守卫的是身后各妻儿老小，家族同胞。
一旦大胜绝除后患，必会向朝廷奏请结束长达数年的镇守，让将士们轮流归乡探亲。
没有哪一个好将军不爱手下的士兵。
偏偏南渊国文官的地位比武官受重视，得势的文官也不会想着为武官谋福利。
夜云凌和一众将领沉默着看谢临书温声温气地在将士中越发受恩戴起来。
浓眉大眼的将领挠了挠头，扯着嗓门道：“奶奶的，这种文绉绉的就是难惹，老子在战场上废了半条命才混成现在这出息，他来了几天，嘴皮子一张一合，都赶上老子了！”
他嘴上骂骂咧咧，嘴角咧开的弧度却到了耳根，“不过他这样老子不嫉妒，咱是凭手里的铁锤吃饭，人家是脑子，是吧，元帅！”
夜云凌唇角不明显的动了动，难得多说了一个字。
军营外北齐的喊阵声不断，镇北营里的将士听着那骂话，心里窝着的一口气越积越深。
但他们一直都记着元帅和钦差大人的交代，避阵不出就是在消耗对方的士气。
敌疲我足，在一开始他们就占了优势。
这场对峙，一直到镇北的将士阵法变换熟练，药材粮草备齐才正式拉开序幕。
不按寻常的章法出兵，又增派了箭兵打头阵，北齐一上来就折损了数千人。
而在这之后，针对北齐此次带兵将领的出兵特点，镇北军的阵法随着擂鼓节奏的变化而变幻。
阵法的运用，就是以各种配合机关，将数目众多的敌军分割成单困于阵法之间的人形牢笼里。
阵法的每个位置的将士经过有强度的训练，都与周围的人密切配合，进攻，防守，搭救。
这样计划性的运用下来，敌方的人被分割包围在一小片区域里，看着周围与自己一样将士服的人接连倒下，很容易就会失了战场上的方向，心理防线会以最快的速度被击溃。
北齐在此战开始前，就已经经受过战败，且后方粮草紧缺，士气又在一开始连连被打压，与面面具备的镇北军想比，越是到后面，他们素来引以为荣的种族优势就越发挥不出来。
此一战，鉴于先前北齐人对夜云凌做出的事，将士们心里本就对他们心有仇恨。
再加上朝廷下令此次两国定要分出胜负，不再议和，因此，即便北齐的将士见抵抗不过想要投降，依旧被无情斩于刀下。
……
这一战，双方足足持续了三天三夜。
到了第四天，谢临书登上搭建起来的观望台。
满地尸体横陈，血流不止，与远处覆盖着千年积雪的绵山相映衬，格外冲击视线。
这就是战场。
厮杀，死亡，胜利……
夜云凌手持长枪站在残肢满地的战场上，看着将士们清理战场。
“元帅，你看那，是不是军师和钦差大人！”
夜云凌抬眸遥遥而望。
“看着这里。”夜云凌扔了四个字离开。
“走吧，我们也下去。”谢临书对林江道，军师也跟在他的身边。
望向单手执枪，带着血气身着盔甲的三皇子，谢临书不由得心中升起一股浩然之气。
“恭贺殿下此战大胜。”
“多谢。”
其余的将领也随着夜云凌接连回营，“这一次有了钦差大人的计谋，我们的将士伤亡只有一万多人……”
“是啊，这绝对是这些年咱们打的最漂亮轻松的一场大战了！”
“……”
这一仗，没有丝毫隐瞒的传回了京中。
得知了谢临书此次不仅没有招惹夜云凌，甚至还在两国交战中立了这么一功，夜云墨和夜云贤面上的表情不可谓不精彩。
与他们相反的夜云枫，得知谢临书此次无事，心里的担心也放了下来。
此次北齐元气大伤，之后再无精力发起新的战争，有镇北军的大队人马威慑在边界，谢临书清楚这一次只要南渊没有吞并北齐的想法，最后的结果还是议和。
但这一次，谢临书不会在边境候着了。
北齐处于绝对下势的地位，务必亲自给南渊一个交代。
收拾东西临走前。
谢临书与夜云凌在同一个军帐里对饮半宿，到了没有得到夜云枫回京的打算。
送别之际，谢临书看向整个人都快与这寒冷荒僻镇北融为一体苍茫景象的三皇子，轻叹了口气。
“殿下心意已决，本官多说无益，但答应殿下的事，将来定会兑现！”
夜云凌对上谢临书清凌凌又带着认真的眸子，微闭眼轻呵一声睁开，伸手拽下腰间佩戴象征身份的墨玉佩递给了他。
“本将就相信谢大人一次，以这玉佩为证。”
谢临书接过了玉佩，不再多言，转身带着人启程返京。
此间出乎所有人预料的多了一场战事，谢临书比预计的时间多滞留了半个月，即便让人给王乐乐送了家书，说是尽快返回，但等他们一行人回到京城的时候，京中已经进入寒冷的冬季，过不了几天就是除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