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榆睡醒已经是晚上八点,她是被饿醒的。
身上不似睡前的酸软,粘腻。
身上是干净的睡裙,身子干爽,下身也清清凉凉的,被人抱在怀里,脸趴在男人胸膛上。
迷迷糊糊睁开眼,还没来得及把抱着她的人推开,一道清洌好听夹杂着些许温情的男声从头顶响起,“饿了?”
陆怀湛穿着家居服半靠在床背,左手拿着iPad,右手搂着叶榆。
趁她睡着抱她洗了个澡,下身推了修复晶体。
折腾了这么一通,人居然没醒。
跟个小闷猪似的。
叶榆拿开他搂着她腰的手,一个翻身到床边,还没下床,被人攥住手腕。
“干嘛去?”
叶榆面色不善看他:“上厕所你也要管?”
她木着脸的模样在他看来有点可爱。
更确切来说,是倔强的可爱。
陆怀湛松开她,心情很好的样子,“去吧,解决完回来。”
叶榆小声骂了句神经病。
在床上跟个变态神经病的,不发疯还算是个人。
从厕所出来,男人还躺在她床上。
叶榆准备去衣柜拿衣服去洗手间换。
给她洗个澡,穿个睡衣已经算是少爷的恩赐了。
叶榆不指望他还贴心地给她穿内衣。
不想男人叫住她,拍拍床边的位置,“过来,有话问你。”
她不去,他也有办法把她弄过去。
与其和那点不值钱的尊严抗争,还不如听话点,这样对双方都好。
叶榆放下手里的衣服,坐在床边,也不看他,拿过床头柜的手机随便看着。
刚看到通话记录,手机被人抽走。
“你接我电话了?”她不冷不热问。
“是。”
他把人拽上床,抱进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发顶,无比亲密,声音严肃了几分,“从现在开始,不管我问你什么,你都如实回答,不许嘴硬。”
“说话。”
“听到了。”
“那个姓陈的对你动手动脚没有?”
姓陈的。
一提起他,叶榆就想到几个小时前他是如何在床上欺辱她的。
她不答,陆怀湛也没逼她,放缓声音,“别跟我犟,他要是动你了,我让人断他胳膊,不是在怪你。”
“我和他干了什么,你不是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她继续刺儿他。
陆怀湛叹气,“我只是找人远远看着你,视角问题难免造成误差。”
现在知道误差了。
叶榆冷笑一声。
见她实在不想多提,陆怀湛主动道:“我刚才接了你父亲的电话,是我错怪你了,你不是自愿去见那个男人的,受了欺负怎么不说?”
“谁让你接他电话的,经过我同意了吗?”
不知道是哪个字眼刺激到了她,叶榆跟浑身竖起刺的刺猬,直直戳向他。
“我不知道是谁,不小心就接起来了。”他放低声音,少有的在叶榆面前低头。
“你早点告诉我你不是自愿的,我绝不会像刚才那样对你,是我的错。”
他说是他的错。
他居然向她道歉。
这是叶榆没想到的。
骄傲的少爷居然低头向她道歉。
不光是叶家惊诧,换成陆怀湛随便一个发小听到他这话,只会觉得世界要毁灭了。
叶榆也只是愣了一瞬,随即推开他,“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告诉你有用吗。”
“怎么没用,你告诉我,我不会让你去,更不会误会你,你父亲那边也不会再骚扰你。”
“他不是我父亲。”叶榆突然拔高声调。
叶宏轩,她父亲?
简直可笑。
从孟母和他离婚后,没人在她面前说过他是她父亲。
叶宏轩觉得她让他丢脸,有她这个女儿可耻。
同样的,她也宁可不要这个父亲。
“告诉你有什么用,让你更加瞧不起我,让你知道我是个被亲人用来获利买卖的商品,认为我就是一个离了你之后任人宰割的窝囊废?”
“让你有除了季书铭那个把柄之外另外的人或者事威胁我,贬低我,瞧不起我?”
季书铭的事确实是她自作自受。
可她也有尊严,即便是在陆怀湛面前分文不值的尊严。
她不想让陆怀湛知晓她那个可怕的家庭,那会让她更加难堪。
叶家如果知道她和陆怀湛的关系,怕是会像个吸血鬼一样攀附陆怀湛这块肥肉。
而她就是其中的桥梁。
同样地,他们之间的关系会变得更加惨不忍睹。
叶榆挣脱他的怀抱,字字珠玑,“非要我把所有的不堪都展露在你面前?”
陆怀湛根本没想到这一层面,惊异的同时伴随着心寒,“在你心里我就是只会瞧不起,威胁你的人?”
叶榆不说话,算作默认。
从她住进云庭到现在,她已经数不清他用季书铭威胁过他多少次。
吃了一次两次亏,她可以容忍自己试错,再三再四,她只会跟刺猬一样竖起最坚硬的一面朝向所有人。
即便是本意不是如此的他。
陆怀湛静静看着她,眸色深沉,谁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在反思。
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
向来运筹帷幄,说一不二的陆总也免不了在儿女情长上栽跟头。
他确实一直在用季书铭威胁她,她肯老实待在云庭便是最好的证明。
他未发觉,在她看来却是无声的威胁。
因为她不确保下一秒她做什么事惹得他震怒,季书铭就会在劫难逃。
陆怀湛叹气,但这两天的事确实是他不分青红皂白,虽然也有她嘴硬的成分。
他抱住她,温声道:“从头到尾,我没有看不起过你,我若是看不起你,就不会费尽心思把你留在云庭,这件事我的错误成分居多,我向你道歉。”
叶榆不为所动。
心里冷嗤。
他做都做了,爽了也爽了。
道歉有用的话要警察做什么。
不料男人下一句道:“除了离开我,你想做什么,说出来,我答应你。”
她眼睛不受控制地一亮,脸色却还绷着。
陆怀湛将她的表情变化收入眼底,加把力道:“想要什么尽管说,我尽可能满足你。”
叶榆抿抿唇,还是不说话。
表情比一开始好看了不少。
他试探道:“我把你身边的人都撤了,以后不会跟着你,别生气了。”
叶榆眼睫微动,沉默片刻,给了台阶就下,“勉为其难同意了。”
从始至终他都是主动方,她是被动的那一个。
即便陆怀湛刚才让她提条件,想来也是息事宁人居多,并不是真心哄她。
他也聪明。
偏偏说了一个不损伤既得利益,又让叶榆无可拒绝的条件。
论心眼子,叶榆自愧不如。
可男人也是聪明的,把人抱进怀里,温柔地亲着她,笼络人心。
“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一定要告诉我,别嘴硬,更别因为和我闹脾气伤害自己,你是我的人,我不会让你受委屈,更不会瞧不起你,相信我,嗯?”
叶榆心不在焉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