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赶了数日路程的妖军正在休整，他们是这两亿妖军中最累的一批。
因为他们得到的指令是从前线撤回，然后在人妖边境防守。
当时他们在听到这个命令时，从上到下都觉得发布命令的暗妖皇脑子有坑。
自从两界大战开始，人族军队一撤再撤，即便要突围，他们也只可能朝人界内跑，怎么可能会往妖界跑，那不是自绝生路？
事实上暗妖皇也觉得不可能，不过出于谨慎，他还是特意将两千万军队部署在人妖边界，不过这里面只有一百万妖族正规军，剩下的都是人狗军。
是的，投降妖族的人族被妖族戏称作人狗，算是极致的侮辱了。
只能说背叛自己种族的人，在哪里都不受待见。
此时一群人狗正在挖陷阱，不远处是一个手拿皮鞭的妖族监军。
这五日他们被迫急行军两千里路，如今好不容易到了目的地，妖族们可以休息了，他们却被要求挖陷阱，构筑防御，难免一肚子牢骚。
其中一个人狗趁着监军去撒尿，便小声吐槽：“这他妈都什么日子？本以为投降妖族，能跟着荣华富贵，结果把老子当奴隶使唤，还不如回去当厨子，真操蛋！”
另一个人狗干脆坐下，脱下鞋看着自己磨出血泡的脚底板，也跟着抱怨：“真是累死人，我当初好歹是个秀才，也算是个读书人，他们也不好好重用，把我当杂兵使唤，妖族真是没脑子。”
一旁继续卖力干活的听不下去，直接批评两人：“行啦别抱怨了，你们也不想想，被咱围困的人族大军往哪突围都不会往咱这突围，所以咱这是最安全的，你们就偷着乐吧。”
那个自称秀才的人狗一听就乐了，对着那人竖起大拇指：“还是仁兄看事透彻，我个读书人居然都没想到。”
自称厨子的一听这话也连连点头：“在理啊，而且摸着良心说，当人狗也挺不错的。当初我们那个镇还想抵抗妖军进攻，还好我组织弟兄把镇长剁了。
妖军赏罚分明，我第二天就搬到了镇长家，结果还找到了被镇长藏起来的女儿。那小妮子，啧啧～真是嫩啊，玩起来真爽～可惜不太听话，不然我还真舍不得把她炖了献给妖军。”
人狗边说边舔了舔唇，一副色相。
秀才一听也来了兴致：“嘿嘿，咱俩情况差不多，我们那个城主也是狗眼看人低。妖军攻城时我劝过他应该投降，结果他居然说我没有骨气是卖国贼，还把我打了一顿。
气得我悄悄往井水投了毒，妖军这才轻松攻破城池。他倒是有骨气，最后还不是脑袋被挂在城门楼上。不过那号称西城第一美人的城主夫人有点可惜，居然自杀殉情。
本着不浪费原则，我还是趁热，嘿嘿～～”
那两人一听也是服了，纷纷对他投来钦佩的目光：“尸体都不放过，还是你牛啊。”
秀才听了竟有点害羞：“谬赞谬赞，只怪她太好看，实在忍不住。”
“哈哈哈～”
几人正在开怀大笑，结果一柄箭矢突然飞来，直刺厨子右眼。
那两人看着一命呜呼的厨子，先是一愣，而后便听到宛若风暴般的声响。
他们抬头望去，彻底傻眼，只见密如雨点的箭矢铺天盖地飞来…
瞬息间，在那里挖陷阱的上千人狗被射成马蜂窝，惨叫声连绵不绝。
不远处的监军提着裤子赶来，骂骂咧咧：“妈的叫个屁啊！你们这群人狗是发情了不成？用不用我给你们找头母猪？！”
结果他走到现场就傻眼了，他管理的人狗们竟全部被射杀，紧接着地面便开始剧烈颤动。
很快，他便听到了喊杀声，然后是如洪流般浩浩荡荡的人族大军。
监军半张着嘴，吓得屁滚尿流往回跑：“人、人族杀来啦！”
由于妖军疏忽，这场战斗仅仅持续半日便落下帷幕，两千万大军被杀得片甲不留、丢盔弃甲。
那些人狗军更是大部分直接投降，然后称自己是被胁迫的，希望能饶其性命、戴罪立功。
这些被俘虏的人狗足有千万，千万之众该如何处置，没有一个将领敢轻易定夺，这份责任便又落到高适身上。
一袭白衣的少年便在一望无际的俘虏中走动，这一千万人，是杀？是留？还是放走？
高适必须在半个时辰内做出决定，他们奇袭的事很快就会暴露，绝不都能在这里浪费时间。
就在其犹豫之时，李沐白走了过来。
高适背对李沐白，微微叹息：“师兄，这一千万条生命，如今都掌握在我一人手中，你说我该如何定夺？”
李沐白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走到侥幸存活的秀才面前，问道：“你说你们该不该杀？”
那被射瘸腿的秀才眨了眨眼，直接跪地叩头大哭：“将军饶命！我冤枉啊！我本是南国西城的一名秀才，那日妖军围城，我曾力谏死守西城，结果那城主竟然摇尾乞怜城门大开，跪求妖军进城！
最后整个西城都被屠杀殆尽，唯有我活了下来。为了给大家报仇，我才忍辱负重投靠妖军，为的就是套取有用情报，帮助咱们人族战胜妖军！”
秀才言辞恳切，说得自己都快信了。
其他人狗见有戏，也都忙着磕头编故事。
可惜他们面前的是李沐白。
李沐白没有揭穿他们，而是走到高适面前，反问道：“如果我告诉你，他们说的都是真的，你打算怎么做？”
高适皱眉思索，眼中闪过一抹寒芒：“若是真的，更该杀！这场人妖大战刚刚打了一月，结果妖军越打越多，就是因为有大量人狗出现！
如果每个人狗都有一个正当理由，便能免除惩戒，那这些叛徒只会越来越多。我今日杀他们，就是要向这世间传递一个信息。做人狗者，只有死路一条！”
李沐白微笑点头：“很好，这才是大将该有的风范。”
他们的对话被周围的人狗听到，秀才当时便急眼大喊：“兄弟们，他们要杀咱们，咱们挟持这两个小将，兴许还能活！”
“好！抓住他们！”
原本还在跪地卖惨的俘虏们立刻暴动，朝着两人杀去。
高适刚要耍弄银枪，却被李沐白制止。
“师兄？”
李沐白淡笑，在那一刻，时光仿佛静止，而他则缓缓抽出高适腰间的佩剑。
一道白光闪过，高适再回过神时佩剑已经放回剑鞘。
而后一道白色光圈快速蔓延，瞬息间整片战场的人狗全被腰斩，干黄的大地被染成红色。
周围的士兵吓得踉跄后退。
高适看着李沐白，许久都说不出话。
倒是李沐白先开了口：“这份杀业，师兄替你分担了。”
高适没有在意这个，而是问起刚才的事：“师兄，七个亲传弟子里，只有陈彦和桃子还能握剑，你刚才是怎么做到的？”
李沐白摸了摸微红的手腕，平淡回应：“世人传的事，又岂能全信？我并非不能，而是自动放弃罢了，只要我不再想剑，不再握剑，我的境界便能止步不前，这便足够了。”
“那您如今为何又握剑了？”
“因为我在这一年，一直在调查一件事，如今终于有了眉目。”
“什么事？”
李沐白突然望向妖界，平淡道：“咱们师祖，或许已经重生。”
高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