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夫人冷冷地笑道:“大嫂教得好啊,一个低贱的养女,都能踩到长辈的脸上了。”
虞静娴咬唇,忍气吞声,“二婶三婶言重了,静娴并没有冒犯之意,只是想提醒提醒二位婶婶。”
“侍奉婆母不是我母亲一个人的事,二位婶婶总不在跟前伺候,难道是不把祖母放眼里吗?这要是传出去,外人还不一定怎么指摘您二位呢。”
“你!”三夫人气得脸色僵白,一拍桌案,“轮得到你来说嘴!”
“母亲,您看看,这丫头真是放肆无礼!该拖去祠堂,狠狠地打一顿才好!”
太夫人面色冷沉,眼角堆着深深的皱纹,一抹冷光射向虞静娴。
卫氏忙把她护到身后,“母亲,静娴她没有别的意思……”
“大嫂,行了。”二夫人出言打断,面露讥讽。
“你们母女俩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在这点我们呢,不就是觉得我们欺负你了么?可你是长媳,是这国公府的主母,多操劳些,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她们虽然是弟媳,可个个家世显赫,配国公府的次子绰绰有余。
卫氏只是个商贾之家,身份低贱的很,要不是大哥偏要她,她哪能进国公府的大门。
虞静娴心疼死了,谁骂她她都无所谓,却不能辱她母亲。
“二婶,这么多年,我母亲操劳还少么?她的病正是过度劳累所致!”
二夫人脸一僵,“长辈说话,你插什么嘴!”
虞梦怡也在一边煽风点火:“大姐姐,你太过分了,怎么能这么跟长辈说话?”
“而且,大姐姐别忘记了,你只是养女,平日里更该谨言慎行,尊老爱幼!”
“今日我的生辰宴都被你毁了,真晦气!你瞧,祖母的兴致都被你坏了!”
太夫人斜眼看着虞静娴,眼底闪着怒火,“没规矩的东西,到外面跪着!”
虞静娴脸色一白,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却没有动。
她并不强势,可是,忍不住要为自己病弱的母亲出头。
卫氏苍白的脸上闪过一抹急色,温声开口。
“母亲,回去我会好好教育静娴的,今日是梦怡的生辰宴,别闹得不愉快。”
虞梦怡鄙夷的扫了眼卫氏。
“已经闹得很不愉快了,大伯母,我看你们是成心的吧?就不想我好好过个生辰,今年大伯母送的礼也不如去年。”
卫氏蹙眉:“哪有的事……”
“我看大伯母头上那枚簪子倒是不错。”虞梦怡指着卫氏头上的缠丝镶珠金簪,勾唇一笑,“把那簪子当做生辰礼送我吧。”
卫氏摸了摸头上的簪子,面露难色:“不行,这是我母亲留给我的东西。”
虞梦怡笑容一僵:“大伯母怎的这般小气,连一支簪子都不肯给,果真是不想给我过生辰,成心砸我的场子呢。”
“大伯母不给算了,还是让大姐姐去外头跪着吧。”
太夫人冷哼一声,算是默许。
其他人
也都不说话,冷眼看好戏。
虞梦怡是家里最受宠的小孙女,太夫人喜欢,谁都不敢得罪,谁都捧着。
哪次虞梦怡过生辰,母亲不是给的厚厚的礼?
这次竟然贪得无厌地想要母亲的亡母遗物!
虞静娴暗暗攥紧拳头,气得脸颊泛红,眼泪掉下来,抬手擦掉。
“母亲,是我言语不当,我去外面跪着就是,您别为难。”
卫氏忙抓住她的手腕,心疼的摇头,虞静娴立即猜到她要做什么,急忙道:“母亲,这簪子对您意义非凡,您不能给,我跪一会没什么的。”
卫氏神色苍白,依旧摇头。
“身外之物罢了。”
太夫人的脾气她很清楚,若真要静娴跪,不让她跪晕是不会放她走的。
虞静娴心疼不已,很后悔自己逞强多嘴,明明知道母亲在国公府里过得并不好,她如此更是受人话柄,眼眶不禁红了一圈又一圈。
“母亲……”
“无妨。”卫氏抬手拔下簪子,不舍得抚摸着上面的纹路,随后,将手里的簪子递了出去,虞梦怡得意的挑眉,伸手要去接。
突然,一只纤细白皙的手,紧紧地握住了卫氏的手。
卫氏侧脸望过去,瞧见来人,面色顿时一喜:“宁儿!”
众人也瞧见了虞晚宁,纷纷瞪大了眼睛,不仅惊讶于她的到来,更惊讶于她那姿容。
虞晚宁的确天生丽质,可就爱穿素色的衣裳,跟她娘一样,没点颜色。
可
今日瞧她,竟是气质大变,一袭红裙美艳张扬,衬得她的肤白胜雪,五官艳丽无比,却是艳而不俗,反而清丽绝俗,那种强势的美,让人望之自惭形秽。
那双生得极美的眸子,此刻如寒夜般冰冷,幽暗深邃的目光落到谁身上,便让谁心生寒意。
当初虞晚宁为嫁人和家里闹得那么僵,谁都以为她不会回门了,看她这神色,想必是看见刚才那一幕了,众人交换着眼神。
二夫人并不在乎,先开了口:“呦,晚宁回来了?”
虞晚宁没有看回话,而是拿过卫氏要送出去的簪子,又簪到母亲的发上。
母亲还不到四十,发间却已有不少白发,脸上也是病容憔悴,虞晚宁看在眼里,鼻子发酸,眼中生涩,心里难受得很。
前世母亲身子本就不好,又操劳不休,病就一天天的好不利索,最后病重离世,走得很早。
今生能再见到母亲,她真的很高兴,可刚刚她进来时都看见了什么,一群人竟欺负她的亲娘,她这做女儿的怎能不心疼?
“娘亲,生病了怎么不歇着?”她握着卫氏的手,一刻也不想松。
卫氏看见她乐得什么都忘了,笑着道:“娘没事,你回来就好。”
虞静娴也走到虞晚宁的身边,高兴地唤了声:“阿宁。”
虞晚宁看着她清婉秀美的面容,展颜一笑,眼圈却是泛了红,“阿姐。”
虞静娴不是她的亲姐姐,本是母亲
娘家一户亲戚的女儿,自幼和她哥哥指腹为婚,可后来虞静娴家中突发变故,父母双亡,只留下她一个孤女,母亲看她可怜,便把她带回虞家当女儿养。
她和哥哥本就有婚约在身,二人也是情投意合,可前世因为种种原因,婚事一拖再拖,直到兄长去世,她便殉情了。
忽然,卫氏又掩面剧烈地咳嗽几声。
虞静娴忙过来搀扶,给卫氏拍背顺气。
虞晚宁看向席上安坐的众人,目光一一扫过,最终落在虞梦怡身上。
“虞梦怡,还不快给我娘让座?”
虞梦怡被她点名,觉得来气得很,眼睛一横:“凭什么?”
这该死的虞晚宁,从小到大都这么霸道!
虞晚宁眼神凌厉:“长辈在这儿站着,你有什么脸坐?”
虞梦怡不服,“今日是我的生辰宴,我凭什么不能坐!”
“你见过哪位皇子过生辰,让皇上皇后站着看的?过个生辰便可以以下犯上,不敬长辈,谁教你的规矩!”
虞梦怡气得柳眉倒竖,挽着太夫人道:“祖母您看她,我过个生辰她还要来捣乱,您快让人把她撵出去!”
不等太夫人说话,虞晚宁就道:“我是王妃,对王妃无礼,我可以治你的罪的,你敢撵我?”
虞梦怡哽住了,咬牙切齿。
三夫人看了眼憋屈的女儿,对虞晚宁冷笑道:“呦,这是做了王妃,回家欺负人了?还要治罪,真新鲜,你治一个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