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的人是官眷,涉案的人是当朝摄政王,此案非同小可。
虽然燕北琛主动承认是自己杀了虞梦怡,但是京兆府接案后也不敢轻易动燕北琛,只让他先待在自己的王府,等候审讯,然后将案情立刻上报给了刑部。
经过层层上报,案牍很快便递到了皇帝的面前,皇帝下令,命三司严查。
虞晚宁也被叫去官府问了几回话。
她这两日一直待在国公府里,很是担心燕北琛,隔一会儿便让人去打听消息,突然听说燕北琛被捕入狱!
她着急忙慌的去找虞泽川询问情况,虞泽川说,今日朝会上,凌玄策当众弹劾燕北琛,说他为拒圣上赐婚,不惜残害人命。
虞晚宁急道:“胡说八道!燕北琛是为了救我才不得不动手的,官府问我话时我都说了呀。这个凌玄策又出来捣什么乱!”
虞泽川说:“摄政王与虞梦怡本来就有婚约在身,现在摄政王杀了虞梦怡,民间的舆论对摄政王很不利,说他看不上虞梦怡,不想娶她,便将其残忍杀害,朝堂上,更有不少人想趁机对摄政王落井下石。”
虞晚宁眉头紧皱,沉思片刻道:“不行,我得进宫面见皇上,给燕北琛作证,帮他洗清罪名!”
虞泽川叹气:“你先在家里安生呆着吧,如果有需要,会有人来传你问话的。摄政王混迹朝堂多年,不是吃素的,他肯定有办法应对。你不要轻举妄动,不然说不定虞家也要惹上麻烦。”
虞晚宁哪里坐得住?
皇上一直视摄政王为眼中钉,上一次在猎场,他就想杀了燕北琛,这一回燕北琛手上沾了人命,岂不是正中他的下怀?
虞晚宁回自己屋里想了一会儿,还是决定进宫去。
到了御书房,她正要进去,却见凌玄策从里面出来。
凌玄策看见她,面色一紧,问:“你来做什么?”
虞晚宁知道此事发酵的这么快,背后一定少不了凌玄策在煽风点火,看见他心中便生出怨气,没好气儿地说:“我来给燕北琛作证!”
凌玄策冷笑:“你做什么证?燕北琛自己都承认了,人是他杀的。”
“但他是为了阻止虞梦怡行凶,并非你们恶意揣测的那样!”
虞晚宁不想和凌玄策多废话,与他擦肩而过,进了御书房。
凌玄策则面色阴沉,拂袖而去。
御书房里,虞晚宁认真地对孝元帝说:“皇上,当时是虞梦怡闯入臣女房中,试图行凶,摄政王来时,臣女马上就要没气了,情急之下,他不得不出手。”
孝元帝扫虞晚宁一眼:“你这么说可有什么证据?”
“臣女自己便是人证。”
“可虞梦怡与你是堂姐妹,她为何要杀你?”
“臣女和虞梦怡之间本来就有不少私怨,想必皇上还记得,之前的一次宫宴上,虞梦怡曾恶意诬陷臣女,事后她受到惩罚,对臣女的怨恨便更重了,一直隐隐针对,试图报复。”
孝元帝却道:“这只是你们姐妹间寻常的一些仇怨,何至于让她动了杀心呢?虞晚宁,你不会是为了帮燕北琛脱罪,故意编出这一套说辞的吧?”
虞晚宁扬声:“臣女所言句句属实,现场还有虞梦怡带来的凶器!”
孝元帝神色泛冷,幽幽道:“哦?可是方才宣王来见朕,说那天晚上他也在场,他可是亲眼看见燕北琛将虞梦怡残忍杀害,当时虞梦怡并没有在行凶啊。”
虞晚宁愣住。
“你一边是死者的堂姐,一边又和嫌犯关系紧密,身份敏感,你的证言不能轻易采用。”孝元帝下了逐客令,“你先回去吧。”
虞晚宁垂头丧气地从御书房里出来,心绪不宁。
那天晚上凌玄策也在?她怎么不知道?
但是凌玄策一定在撒谎!
犹豫了一会儿,她出宫,直接去了宣王府。
凌玄策早就预料到虞晚宁会来找他,正在书房等她。
虞晚宁一进去,便看到凌玄策站在窗边侍弄花草。
“你看这海棠花好看吗?”凌玄策侧过脸来看她。
这海棠花是虞晚宁最喜欢的,她看了两眼,冷淡的离开目光,没有说话。
凌玄策走过来,让人上茶。
一壶清茶被端了上来,凌玄策在虞晚宁身边坐下,亲手为她沏了一盏茶。
清幽的茶香萦绕鼻尖,虞晚宁闻出来了,是顾渚紫笋,也是她最喜欢喝的。
“尝尝吧。”凌玄策端起茶盏,透过氤氲的热气,深深凝望着眼前的人,仿佛隔着今生,看到了前世的爱人.
他心口忽地涌起一股酸涩。
前世,虞晚宁爱他至深,与他相守五年,陪他走上帝位,他却亏欠虞晚宁良多……就因为一开始的婚事是虞晚宁强求而来的,因为他被逼迫娶了自己不喜欢的女人,他心中怨恨,一直对虞晚宁极其恶劣。
其实,后来他们做了那么多年夫妻,他早就渐渐爱上了虞晚宁,只是爱而不知。
直到虞晚宁离世,他才意识到自己对虞晚宁的爱早已深入骨髓。
现在,前世的记忆又回来了,对虞晚宁的那些情感也都重新回到了凌玄策的胸膛,他只觉得其中如有热浪翻涌,叫嚣着这一次一定要和虞晚宁相守到老。
只是虞晚宁今日来这儿,可不是喝茶闲聊天的,她直接质问凌玄策:“事发当晚你也在场?你既然看见燕北琛杀虞梦怡,那肯定也看见虞梦怡当时攻击我了。”
凌玄策淡定地放下茶盏说:“你想让我改证言?”
“虞梦怡当时的确在对我行凶,你如果看见了,就应该说实话!”
“你想让我改变说法,可以。”凌玄策看向她,“只要你重新回到我的身边。”
虞晚宁脸色一沉:“我和你之间的事跟这个案子无关。”
凌玄策挑起眉头:“怎么无关?当时除了燕北琛和虞梦怡,只有你我二人在场,你身份敏感,立场模糊,说话不管用,最重要的是你的证词不是父皇想听的。而我的证词很关键。只要你肯和燕北琛断绝关系,回到我的身边,我就去帮燕北琛作证。否则,如果我坚持不改证词,燕北琛恐怕难以逃掉故意杀人这一项罪名。”
虞晚宁眼神泛冷:“凌玄策,你也太卑鄙了!”
凌玄策握住她的手,“我只不过是想和你重新开始。”
虞晚宁甩开他,“你死了这条心吧!”
手掌一下子空了,凌玄策攥了攥手心,不疾不徐道:“那我的确没有看见虞梦怡行凶。”他冷冷的望向虞晚宁,“我去的时候,只看见燕北琛将你抱在怀里吻。”
虞晚宁哑然,面色微变,移开了眼睛。
凌玄策眼眸陡然暗了几分。
那天晚上,虞晚宁丝毫并没有抗拒燕北琛,她就那么喜欢?
明明前世,虞晚宁的眼里只有他一个人,可现在,她竟然在别的男人怀里化成一滩春水,反而对他避之唯恐不及!
妒意在凌玄策心头翻涌,像汹涌的浪潮,一下又一下猛烈的冲击着他的理智。
他突然站起身,走到虞晚宁面前。
虞晚宁坐着,瞬间被他高大的身影笼罩,不安的看向他,下巴被宽大的手掌握住,她秀眉微蹙。
凌玄策微微俯身,漆黑的眼眸直勾勾的盯着虞晚宁,就像一头恶狼锁视着猎物。
带着薄茧的指腹碾压着她娇嫩的肌肤,低沉冰冷的声音响起:“除非你和我睡,否则,我有得是法子弄死燕北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