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殿散去后,众人都纷纷离开皇宫,燕北琛同唐映雪一起回到了使馆。
他早早的回屋休息,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
方才在宴会上,当着外人的面,他故意疏离虞晚宁,还对他说了不太好听的话。在孝元帝问起和亲一事时,他为了刺激孝元帝,态度轻蔑的拒绝了和亲。当时他暗戳戳地看了虞晚宁一眼,果真见她一副受伤的样子,现在想想觉得十分心疼。
虞晚宁现在肯定很难过。燕北琛直挺挺的躺在床上,终于还是没忍住翻身下床。
他趁着天黑,又一次悄悄的翻进了国公府。
他趴在屋顶上,正好看见窗口的虞晚宁手里拿着那枚玉佩。他不知道虞晚宁正在想什么,但肯定和他有关。
今日赴宴时,虞晚宁穿了一袭淡粉色的衣裙,十分好看,她一进来,他就看到了她,却又只能装作不在意的样子。
当虞晚宁扑到他怀里,他又多想紧紧抱住她,却又忍住,克制的收回手。
在人前他不能与虞晚宁相认,可是人后看到虞晚宁,他又按捺不住自己的心了。
他隐在暗处,遥遥望着窗口的人,见她脸上滑过眼泪,心头像是有无数根针在扎一般。
他攥紧了手掌,已经有些动摇,若是偷偷和虞晚宁相认,也未尝不可。
犹豫
了一瞬后,他支起身子,正欲跳下屋顶。
这时却见虞晚宁的母亲卫氏过来了。
卫氏进了屋,走到虞晚宁身边,似乎在安慰她。
燕北琛见状,只好先离开了。
卫氏知道了今日宫宴上,季宸又提出取消和亲的事,料想虞晚宁心里不好受,便过来安慰她。
“这人一会儿说要娶你,一会儿又不娶了,跟儿戏一般,可见他也不是什么好人,你大可不必为此伤怀。”
虞晚宁只是笑笑说没事,让卫氏先回去了。她自己又坐在窗前,看着手里那枚玉佩发呆。
她其实不在意季宸对她的态度,在意的是万一季宸真的是燕北琛,他们这样岂不是渐行渐远了。
总之她不希望和季宸就这样不了了之,可是季宸现在看她一眼就烦……
虞晚宁叹了口气,心中愁肠百结。
就这样郁闷了几日,到了端午佳节这一日,卫氏喊她一起去看龙舟赛。
龙舟赛每年都有,本是民间百姓的活动,但今年因北魏皇子的到来,皇上下令让礼部主持,特意大操大办了一场。
内河道的两岸边挤满了百姓,今日几位皇子和北魏皇子都会到场观赛,终点的岸边搭建了高台,就是为了供那几位贵人观看比赛。
高台的旁边还设了一排帐子,是给前来观赛的官眷们
准备的。
卫氏看虞晚宁最近几日心情不好,特意将她带出来散散心。
母女二人在帐子里坐下,卫氏一脸好奇看着远处河面上的龙舟,虞晚宁则仰头,将目光投向了高台之上,看到了那个身姿挺拔、身穿玄色蟒袍的男人。
他似有所感的同时看了过来,二人的目光有短暂的相触,一瞬之后,男人的眼睛便淡淡的移开了。
虞晚宁心中落寞,目光却又忍不住追随着他,还有话想跟他说呢,今日也不知有没有机会。
燕北琛面色平静的入了座,他不再往那帐子中多看一眼,方才那一瞬内心骤起的波澜却久久无法平静。
今日可不只是观龙舟竞渡这么简单,如果一切顺利,今日过后便可重返大梁,与虞晚宁相认了,只需再忍耐片刻。
凌玄策登上高台后,看了季宸一眼,将尘非叫到一边悄悄问话。
“都安排好了吗?”
尘非面色慎重地说:“王爷放心,一切都已准备妥当。”
凌玄策看向底下的河水,微微勾唇。
一会儿他会先给季宸灌酒,等他喝的差不多了,会有人暗中将他推入河中。季宸一落水,藏在水底下的人便会拽住他的身体,让他无法浮上水面,直接溺死在河底。
他今日操办这龙舟赛,特意将时间安排在了傍晚
。天黑下来,人们也看不见水底的动静,事后便声称季宸自己酒后溺亡,就算北魏来要说法,他们也可以将责任撇干净。
如此计划,甚是完美。
凌玄策又嘱咐尘非几句,便入了席。
每个座席之间以竹帘隔开,凌玄策左边依次是叶景轩,季宸,和唐映雪。
叶景轩和凌玄策两人挨着坐,却互不搭理,同另一边的季宸也没什么话可聊,龙舟竞渡还未开始,叶景轩颇感无聊。
他往底下看去,便瞧见虞晚宁正眼巴巴的望着高台,那视线的尽头正是他身旁的季宸。
虽然不知季宸为何改了主意,又不和亲了,但是看虞晚宁这样子,似乎对季宸还有些念念不忘呢。
叶景轩动了心思,让人去将虞晚宁请上来和他一块坐。
不多时,虞晚宁便上来了。
凌玄策见她过来,本想让她和自己一起坐,叶景轩却强势地将人抢了过去。
虞晚宁在叶景轩旁边坐下,目光时不时的往隔壁扫。
叶景轩注意到后,便走到季宸那边,笑盈盈的说:“二皇子,这比赛要一起看,一起讨论才有意思。不如我们把中间的竹帘升起,坐一起看吧。”
季宸还没来得及出言拒绝,叶景轩便自作主张的动作起来。
他将中间的竹帘子支了起来,又让人将座位
挪近了些,特意让虞晚宁挨着季宸坐。
安排好这些后,叶景轩又很有眼力见的离开座位,走到高台边上去看龙舟,让虞晚宁和季宸单独相处。
虞晚宁终于得了这么一个机会,眼巴巴的看着季宸,认真道:“殿下,我……”
正要说话,河岸边响起擂鼓声。
凌玄策突然冒头出来,阴郁的眼神从虞晚宁脸上扫过,又对季宸说:“第一轮比赛要开始了,二皇子压哪一只龙舟划得最快呢?”
季宸起身走到高台边,看着远处呈一字排开的十几只龙舟,随意的指了一只。
凌玄策也指了一只,皮笑肉不笑的说:“若是输了,可要罚酒。”转而他又问虞晚宁,“晚宁,你看好哪一只?”
虞晚宁没有多想,指了季宸方才指的那一只。
凌玄策脸色登时有些不悦,扫她一眼,便扭头去看龙舟。
虞晚宁也走到高台边,站在季宸身侧。
河道上十几条龙舟一同出发,激烈的角逐着,所有人的目光都投了过去,而虞晚宁只是看着季宸,轻声说道:“关于燕北琛的事情,我想和你再聊一聊。”
“看比赛。”季宸注视着远处,面容冰冷。
虞晚宁有些讪讪,只好先闭嘴了。
突然,她的手被人握住,她垂眸看了一眼,又惊讶的去瞧季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