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都要急得团团转了,眼看少爷跪在李道长面前,他也随着跪下。
这下子,也让李道长有些骑虎难下,他是压根没看出有任何不妥啊!
为今之计只能祸水东引。
他皱眉看向林芸初,“这是怎么回事?他为何说你害了他?”
林芸初目光幽深,在不辨是非的人眼里,她此时表现出颇为诡计多端的气势。
就在众人以为她不会说话时。
就听到她清冷的声音响起:“造口业的人,的确会遭遇反噬。难道这些道理,还要我来教李道长不成?”
李道长额尖青筋浮起。
他就不该留下来!
但那些符箓……如果能拿回去给师父的话……
那个男子见李道长也无计可施,转而对林芸初求饶:“符!你也给我一张平安符!”
林芸初握笔的手顿住,“你现在回府中处理家事,不比临急求符更直接?马车翻侧,而里面的双亲未必有事,但再耽误下去就难说了。而且府中既然有稳婆,你也应该叫来大夫入府做好准备。当少奶奶遭遇难产时,虎狼之药也是要开的。”
所以她此前既给那妇人安胎符,也让她立即去寻大夫。
世间万物,并不是徒手就能逆天改命的。
但林芸初的话在男人看来就是高台看戏!
只不过,她说的每一句话,都如同亲历他家中的劫难那般。这让他又惊又怒又怕,恨不得把刚才的自己死命揍上一顿!
有些事,宁可信可有,不可信其无。
他干嘛要徒增口业呢!
“那……那我……我回家去?”
男子开始有些六神无主了。
林芸初递过去一张符:“家宅平安,一千两。”
你还不如去抢!李道士和小厮都瞪向她。
结果刚才那个狗嘴吐不出象牙的男子抛下银票,就双手接过符箓,对小厮怒吼:“还不去请大夫给我爹娘还有少奶奶……快滚!”
林芸初用毛笔虚点了点银票,“说出的口业,终究是要还的。”
围观的人面面相觑,想到刚才她也没有做什么啊?就一张符箓,她就能卖出这么高的价位,是不世天才的墨宝价值千金不成?
虽有怀疑。
但自认没有一千两的人都选择了闭嘴。
不过,她似乎也不是每次都要一千两的。但总感觉她能看透旁人的底线,不多不少,要让人舍弃身上仅剩的钱财。
而有所求之人,定会心甘情愿奉上。
代价……必然是他们能承受的。
刚才总不可能是托了吧。
毕竟风流成性的周少爷的确舍得。
他出一千两买“后悔药”也算说得过去。
林芸初把银票放香囊后,才悠悠叹息:“报应来得太快,倒显得又是我的错。”
李道长强忍着才没露出狰狞的表情。
他从来没有见过如此不知所谓的女子!
“妙极!林小姐当真有趣!其实我有个主意,既然李道长说林芸初在装神弄鬼,而林芸初明显不服气。”此时有个书生打扮的男子走出来,他摇着扇子道:“那不如你们同时给我算一卦,只看谁更准,如何?”
说话的正是为书生夺得旁观位置的赵公子,听说他是贵妃娘家的旁支,家里有权又有势,不过最近似乎很倒霉。
李道长认得他,当然也要给二皇子萧谨一点薄面。可是要让他接受这种赌约,无论输赢,都让他十分的有失身份!
“赵公子?他怎么也来凑热闹了?”
“听说赵公子为林芸初一掷千金。”
“刚才林芸初这么丢脸,难道他也想纳她为妾?哈哈哈!”
林芸初注视着眼前的赵公子,手中的毛笔敲击着桌面。在她面前看到的,则是他身后的魑魅魍魉。
惨白的人脸困在他的折扇之下,让这个温润如玉的赵公子显得非常诡异。那些双眼赤红、头发凌乱的影子,竟然在光天白日中低泣控诉,究竟是多大的冤屈?
而他本人似乎一点都没有发觉异常。
怪有意思的。
林芸初点点头,“李道长可能怕输。”
李道长气得马上就把道袍甩开,“你!无知小儿自不量力!”
“如果请赵公子做她的托的话,估计在芙蓉帐中付了吧!”
“我倒是希望他是真的要算卦。”
“林芸初非得赵公子偏帮吗?”
可是李道长并不是这么认为。
他总觉得哪里出错,让他不想贸然再起那个念头。如果不能踩着林芸初扬名,那就会反而被她踩着扬名!
他是什么身份?
可不能让她随便一激就……
“如果我输了的话,就把手中的符箓尽数交给李道长处置。”
“好!那就一言为定!”刚才还犹豫,听到这,李道长马上接话道。
只有张亦显满脸不甘地叹息一声。
不是他信不过林芸初,而是李道长在他面前有些幻灭。以前逮着他教训的时候,端的那个叫仙风道骨,现在就这?
“原来李道长是想销毁那些害人的符箓,才等在这里的。”
“唉,果然是云山道观出来的,与林芸初这种贪钱的女人完全不一样。”
“她眼里只有钱,上辈子是穷死的吧?”
“我也觉得她是穷死的,让我给她算一卦得了,五行缺钱命!”
“让我们期待林芸初这次要怎么丢人……可别去外面丢槐里县的脸!”
“早上听闻林富户要把她送寺庙,我还有些同情她,这么年轻就青灯古佛为伴。但现在看来,她如果能看得进去两本经书,也算是还有得救的。”
而赵公子则是一言不发地看着林芸初。
他贪恋地看着她的脸。
“既然两位都同意,那就开始?”
为表公正,他让随从递来白纸与毛笔,在上面写上他要算的事情。在写的时候,林芸初与李道士都应他的要求背转身来。
而他越写,脸上的神色却是越凝重。
都说他为了林芸初而设局,但没人知道他此刻的痛苦。那是不能对人言的,只能通过玩笑话说出真相。
无论林芸初与李道长是否有真材实料,他都写上自己的困惑:最近常做一个梦,梦中看到一张红色的纸张。我将纸张做成纸人,而纸人身上写有我的生辰八字……
“那你们就算算,我在纸上写了什么内容?”他身姿风流倜傥,语气甚是不羁。
李道长的目光从纸张面前扫过,他道:“看来赵公子去过云山道观了。”
而且去过了……也没用!
但这句话他并没有挑明来道出。
不然,那不就打了云山道观的脸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