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林芸初坐定后。
她才发现张亦显要等的人还没来。
倒是来了几个不速之客,与以前质疑她的人差不多,说出的话也都是挑衅。
“老头当龟公,这位小姐就负责接客?”
“我还是慕名而来,就这?”
“嘿嘿,她是花魁的话倒是值!”
话音刚落。
敲着桌面的指尖微顿,林芸初看向说话的猥琐男人,“付出的代价未必是一千两,就要你身上的二十五两,你可要算?”
男人没想到林芸初会接话。
而且他的身上的确只有二十五两没错。
但……
有便宜不占是傻子吧!
二十五两换一千两的买卖呢!
而且算得准不准的,还不是他说了算?
男人眼珠子乱转,其他人则喊道不公平:“林小姐,以往都是一千两打底的啊!”
“也不是吧,我记得陈镖师的娘子就不是。”当林小姐第一日劫富济贫啊?
“那是因为镖师娘子身上只有五十两的安家费,她倒是把人家的钱全坑走了!”
“这话怎么说呢?也是你情我愿吧,而且后来陈镖师还给林芸初宅子送东西呢!”
但男子却不管他们的不平。
其实他们越是叫嚷,他就觉得越是爽。
占大便宜了!
“哼哼,话已出口,那就不能反悔!”男子嚣张地坐在算命摊前,“你装得倒是淡定,你不怕我拆穿你?”
男人应该是普通的过路商人,商人在大周的地位不算高,但他们普遍都是财大气粗的主。上次把人打得断子绝孙,还不是用钱解决了,没有苦主就办法处置他们。
而他手上为何只剩二十五两呢……
林芸初慢条斯理地铺开符纸,“拆穿?我还没拆穿你,你倒是开始大放厥词了。”
男人哈哈大笑,色眯眯地盯着她的脸不放,也不知在想什么肮脏事。
林芸初与他视线对上,继续说:“从老家出来跑生意,居然只带着二十五两。看来你知这一趟是白跑,还是早已经有所准备?”
听到这话,王强的脸有瞬间的扭曲。
不过作为商人,他变脸的功夫十分了得。
“还真当自己是活神仙啊?呸!”
“分赃不均杀了不少兄弟吧?同样的刀,杀过平民,杀过贼人。自从终于尝到当家做主的滋味,就想用把赃银拿出来花。你的心会不会太大了点,屠老三。”
“可惜,你当劫匪还没当过瘾。”
“午夜梦回,那些枉死的人,会不会趴在你的床头……”
“他们定会恨恨地问你,带着血腥味的钱,花得可安心?”
屠老三猛地往后靠。
椅子“瞪”的一声跌落。
他睁大双眼,像见到最恐怖的场面。比当时在山上杀第一个人时,还让他的心脏跳动得更剧烈。
看他的样子,如同白日见鬼。
看热闹的人都不约而同往后躲。
……这特么……是劫匪?
“神棍!你这是在污蔑!”
屠老三把手捂着怀里的二十五两,他想要转身离开,跑得越远越好。而且还要尽快远离这里,可是他的脚为何动不了!
他惊骇地看着纹丝不动的双脚。
林芸初漫不经心地撑着脸颊,“死去的人会索命,她,他们,正跟着你。”
她是谁?
他们是谁?
早特么就化成一堆黄土了!
老大说书院后面有宝,藏金无数。
老大说衙门后院埋着裴相的赈灾银。
而那些阻拦他们发财的人,都得去死!
他们不死的话,不就浪费金银埋在地下不见天日?如果他们非要阻拦,那干脆让他们填土好了,都给老子死!
屠老三眼帘抽搐着,瞳孔却血红一片。
他想到最后杀掉的是个奴婢。
在她身上的滋味让他难以忘记,之后好长一段时间都还想着,所以他才又想着回到槐里县一趟,再次到凶案现场感受一番!
记得,死之前,她杏眼都是惊恐。
“果然是你啊……地下好冷……”
屠老三耳边传来一阵鬼哭,格外凄厉,还有一双手臂缠上他的脖颈处,勒得他难受!
“书院的柳山长挡在前面,你一刀就把杀了……我们都在求你……求你……”
屠老三脸上的雪色尽褪去。
他苍白着脸,咬牙想要抬起脚。
可是不远处的蒋都头正往这边赶来了,正好拿着一张通缉画像。他挑眉看向林芸初,本来想要讨个方便的,看来倒省下事。
“巧了,你与通缉犯长得还挺像。”
“杀害上百条人命,拿走的金银无数!”
屠老三也发现跑不动了,还想嘴硬道:“我要见裴相爷……你们想要冤枉我!”
林芸初凉凉地接过他的话:“他自身都难保,而你更要受千刀万剐之刑。”
随着蒋都头把人押走。
桥头再次陷入一阵诡异的安静。
片刻才继续嗡嗡嗡地吵闹:“他好像提起裴相爷?不会是……”
“相爷是他能攀扯的?”
“书院真的出事了?什么时候啊?”
“不知道,但我儿子还在书院读书!”
“前段时间的确传出惨叫声,但也就一会吧……后来不是挺正常的吗?”
在夏天,尸体变成白骨只需要两个月。
而在棺木中,则需要一年。
时间也吻合了……
“林芸初竟然又算出来了?”
“外地来的就是看热闹,之前林芸初就算得很准啊!”
“不好意思,以前也是这么耸人听闻的杀人官司吗?”
“还不止,我第一次白日见鬼,还是在桥头上。”
当初“借命案”中冒出来的长舌鬼脸,那才吓人!瞪着血红的眼球,就蹦哒到眼前!
林芸初听着他们谈起赵进的案件,忽然就想到李道长。她没有不算同行的规矩,轻易就掐算出来,秦箜让他去寻找吴道长了。
而他们的死期也快到了。
看来,秦箜要管她的事?
不是“林芸初”,而是她。
难道秦箜与那位国师一样……
也是认识她的?
想到这里,林芸初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她根本没有他们具体的记忆,是敌是友还未可知,还别提他们古古怪怪的行踪。
林芸初只分神片刻。
就把他们抛之脑后了。
继续今日要算的第二卦。
没有人来搅局,这次来的人是真心要所求的。来人是个未出阁的女子,戴着帷帽,性子腼腆地打招呼道:“抱歉,我来迟了。”
并提出是听说过“借运案”才来的。
她怀疑自己正遭遇同样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