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行各业,各有各的难处。”
“而其中,朝廷的弊病最明显。”
“陛下如今虽已肃清礼部,正科举,安天下读书人之心。”
“但还有更多的地方需要做。”
“臣虽不知陛下要做什么,但此举必是千难万险...”
荆子墨说完,太极殿内,站立在一旁的萧竹雨微微一惊。
她没想到,这荆子墨还真是个性子轴的人,不过或许也正因为如此,才能成其诗才吧。
她也挺好奇,而今面对朝廷一团乱麻,皇帝要如何去做。
“自古赈灾先治吏,因为若不整治贪官污吏,不管朝廷拨了多少款,运了多少粮,都一分一毫别想到灾区百姓手里。”
“朝廷的改革也是一样。”
“若不能掌控朝政,不管朕要从何方面做,也会从好事变成坏事。”
“便如此次恩科一般。”
林枫淡淡一笑,说道:“所以朕这一刀,先砍在了礼部科举上。”
“只有朕有一大批忠于朕的官吏为朕办事,才能做
“多的,朕便不说了。”
林枫说完,荆子墨恍然大悟,顿觉振奋不已。
皇帝有改变帝国之心,已然难能可贵,更何况,面前的皇帝胸有成竹,治大国如烹小鲜一般,不疾不徐。
便如此次礼部,那也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软硬兼施。
而他荆子墨,将作为皇帝的臣子,见证这一切。
“陛下心系天下苍生,励精图治,任贤革新,实乃大奉之福。”
“臣愿为陛下一马前卒,殚精竭虑,克己复礼,为陛下实现宏愿出一份力。”
荆子墨跪伏于地,激动道。
“起来吧。”
“你先于礼部锻炼一二,日后,朕还要仰仗你们这些读书人的力量。”
林枫淡淡道。
“臣领旨。”
荆子墨起身准备离开,正这时,林枫又问了一句:“对了,朕还有一件事想问你。”
“此番恩科,必将会有大量寒门士子入榜,而后进入翰林院。”
“翰林院作为朝廷官员的储备库,一次性进来这么多寒门士子,朕对翰林院的教学和进修,心存疑虑。”
“荆爱卿于读书人中声明远扬,又在四大书院中有很高的威望。”
“可否推荐几位老师,由朕吸纳入翰林院,以教习他们。”
林枫淡淡道:“荆爱卿你了解朕,朕要的不是那些只会死读书的腐儒,学问家,书法家。”
“朕要的是那些能教习他们办实事的老师。”
林枫说完,荆子墨便为难起来,摇头道:“回禀陛下,四大书院的老师们,各个图个清闲,想必不会入朝。”
“何况翰林院之中,本就卧虎藏龙,四大书院也只是在民间久负盛名,可实在与翰林院没得比。”
“这事...”
林枫自然也知道荆子墨说得不错,翰林院里虽然都是些官职不高的老学究们,但能入翰林为官的,那都是之前几十年科举里卷出来的卷王。
民间哪来那么多高人呢?
是高人,不想入朝为官?
怎么可能!
林枫有些失望,正要摆摆手打发荆子墨离开,就见他突然眼前一亮:“陛下,臣倒是想起一个人。”
“谁?”
“此人号岳麓居士,与岳麓山上隐居。”
“我等岳麓书院的书生,偶尔会于山上遇见此人。”
“其人才高八斗,天文地理经史子集,下至农桑,上至庙堂,甚至连匠人之制器也是无个不知无个不晓。”
“我等书院的书生,常常会被问的哑口无言,然而我等询问其的问题,对方却是随口便能答上来。”
荆子墨说道。
“哦?真有这等高人?”
林枫来了兴致。
荆子墨有些羞愧的说道:“即便是臣,也不服气与其对答,可也是输的一塌糊涂,每每令臣受益匪浅。”
“若非此番恩科,臣其实想回去一趟岳麓山,将陛下的问题问于此人,说不得也能得到回答。”
“有意思,此人姓甚名谁?可能请其前来翰林院为师?”
林枫问道。
“陛下,此人极其神秘,头戴斗笠,身着青衫,除了岳麓居士这个称号,别的都不清楚。”
“只是臣曾与其对辩,发觉此人不知为何,对朝廷十分不满,要请到他,恐怕很困难。”
荆子墨的话令林枫心痒难耐,至于对朝廷不满,那是正常的。
林枫未即位以前,两派已将朝政搅得稀巴烂,完全是个烂摊子,越是聪明人,越能察觉到大奉的危机。
怎么会对朝廷有好感呢?
“不怕,心诚则灵,朕会派人三顾茅庐,前去请这位高人出山。”
林枫淡淡道,荆子墨也松了口气,随即离开。
而林枫琢磨着这个岳麓居士,觉得挺有意思,便顺手喊来闫老,令其派人去查一查。
殿内,又只剩林枫与萧竹雨二人。
萧竹雨那是生怕被林枫找到借口,借机惩罚她,到时候她又要进入那种状态。
因此格外殷勤,提着茶壶为林枫添茶。
林枫端起茶杯,微微一品,微苦,回甘,笑道:“竹雨心情不错?”
“臣只是为陛下欣喜,如今礼部已得,之后又有一批读书人入朝为官。”
“这些人得了陛下恩典,必将忠于陛下。”
“陛下与首辅大人的较量中,也会更得心应手。”
“而陛下的宏愿,也将推动起来。”
萧竹雨薄唇不自觉弯起,目光柔和,有一种淡淡的暖意。
或许连她自己也未有察觉到这种变化。
她虽然经常对皇帝气愤不已,也讨厌他的几番轻薄。
但若抛去这些,她真感觉面前的这位皇帝,是真正励精图治的皇帝。
他非是嗜杀之人,从前,是她误会他了。
林枫何其了解萧竹雨,一听便知她所言皆肺腑之言。
窗外夕阳垂落,少女那灿若星河的双眸,也令林枫心里一颤。
“礼部可是朕从你父亲那夺来的,不怪朕?”
林枫沉声道。
“陛下与父亲之争,臣不过一女子,又能如何左右?”
“只要陛下杀的是该杀之人,做的是为民之事,臣又岂会惺惺作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