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
永州知府白宏才是最担惊受怕的那一个,在林枫的目光下,根本扛不住,当即跪地叩首。
“臣的确是做了有负陛下皇恩之事。”
“臣自两年前赴任永州府,上任之初,便收了当地黄家送来的三十万两银子。”
“之后凡涉及黄家及其族人之事,臣都能放且放。”
“而黄家也每年给臣几十万两的白银,作为贿赂。”
“臣于是自田税上不敢征收黄家的,徭役也从不安排黄家的人去做,至于平日黄家有何违法之事,臣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陛下,臣罪该万死啊。”
白宏才的的确确是怕了,与朝中京官那样不见棺材不落泪不同,他竟是林枫一吓,便竹筒倒豆子式的将事情全说了。
这倒是令林枫意外许多。
至于其他二人,一名同知,一名通判,也纷纷说了自己收受贿赂,为黄家行方便的事。
林枫细细听完,冷哼一声:“好一个黄家!”
“白爱卿,朕也不是没有听过你的名声。”
“你乃是章和三年,科举殿试的第二甲,高中进士。”
“一直在翰林院熬了些年,这才于两年前赴任地方官。”
“你本是前途似锦的读书人,可到地方官这才几年啊?”
“便成了这般德行!”
“你实在是太令朕失望了!”
林枫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实在是因为林枫太了解大奉官场,尤其是地方官了。
可以说,大奉现在的官员,基本上是无人不腐败,所谓的清官只是少数。
而大多是贪官污吏。
这其中,那些当官多年的老油子,可以说已经都没救了,林枫自然不会有什么期待。
但这个白宏才,在翰林院还是留下过一些好名声的,此人也是刚做地方官不久,可以说是值得期待的。
却不想,还是一上任就变贪官。
“陛下,臣...”
白宏才本来哭诉自己罪该万死,但其实只是卖惨,心里还是希望皇帝饶他一命的。
但听到林枫将他的出身说的这般清楚,还有语气中那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却是令他心里难堪,连求饶都忘了。
心里只剩下满满的懊悔。
悔不当初啊!
“臣辜负了陛下的期望,罪该万死。”
白宏才跪地痛哭流涕。
“够了。”
“闫老何在?”
林枫一声令下,闫老便带着锦衣卫们前来,齐齐跪地:“陛下,老奴在。”
“将这三位罪臣全部免去官职,带去调查,依照调查结果,依法处置!”
“将他们贪墨之所得,全部抄没,至于家人,朕便网开一面。”
“而这黄家,则给朕上门,令他们补齐全部田税,将他们以次充好换走的军粮全部追回,所有与此事相关犯事之人,全部抓获。”
“敢有不从,抄家灭族!”
闫老恭敬道:“老奴遵旨!”
三人听到林枫的旨意后,反应不一,其余二人都是如丧考批,跪地乞饶,而白宏才却是不住的叩首,痛哭流涕,追悔莫及。
但闫老根本不惯着他们,当即一挥手,便要人将他们带走了。
其实这三人根本无需调查,因为闫老早将三人查了一遍,此三人除了他们方才说过的那些罪名之外,还曾经在永州府战役中,出过大力。
事实上,庞英彦虽然大败,但也不能全怪他。
他当时仓促应战的另一个原因,乃是永州府这边的粮草出了问题。
永州府这些官吏胆大包天,竟然用黄家那边的糙米,来换粮监会差人运来的优质军粮,而且数量还差了许多。
庞英彦粮草不多,所以才更加轻敌冒进...
只是林枫方才不过是惋惜白宏才,所以连这一条罪名都没骂过他们。
“陛下,大奉各地,似白宏才这般堕落的官员,也是数不胜数。”
“根据老奴的调查,许多官员上任之前还好,但一上任后,当地的富户豪强,便会变着法子给他们送钱,引诱他们同流合污,为自己行方便。”
“就如这永州府黄家,便是精于此道,只怕前任永州知府,也不干净。”
“而且各地的胥吏和衙役们,多是当地的人,他们自幼在当地长大,对本地的豪强大户是心知肚明,多会帮着他们劝阻这些官员。”
“更有甚至,这些胥吏和衙役们,压根就是豪强大户们养的人。”
“若新上任的官员不听话,那他们轻则消磨怠工,重则威逼利诱,更有甚者帮忙陷害官员。”
闫老小心说道。
“是啊,无官不贪,除了本身的贪欲,还因为外部的环境问题。”
“朕要多多考量一番。”
林枫思索着,这对他改革吏治大有裨益。
虽然只是永州知府三个小官,但已然能管中窥豹了。
不过,即便是他,也不过心中有几个办法,而且其中许多,都是要其他改革一并施行的,因此此时也急不得。
很快,林枫便打发闫老去办事,闫老也是风尘仆仆去对付黄家去了。
可以预见的又是一番腥风血雨,但林枫并不在意,谁让这黄家胆子大到敢侵吞军粮?
不办他们办谁?
...
晚上,林枫回到房间内。
床上,秦惜雪还昏睡着,只是而今的情况,比起早上已经大有好转。
按照御医的诊断,再过几日,秦惜雪便会醒来。
在此之前,只需静养,多用药便是。
林枫的心,也是些微沉静了下来。
正在他端详着床上昏睡着的美人之际,却突然听得房间外,有轻缓的脚步声。
林枫微微皱眉,随即起身来到门边,轻轻打开,门外那做贼似的美人,便当即被吓了一跳。
正是萧竹雨。
却见她小心缩着脖子,俏脸一惊,看起来惊慌失措,颇为可爱。
“陛,陛下...”
萧竹雨差点被吓坏了。
自昨天遇刺之后,三女便都被吓到了。
而在听说那个秦惜雪为林枫挡了一刀而昏迷,林枫却是在其身边照顾后,便是心情复杂。
又酸涩,又感激,又羡慕,又有一些隐隐的嫉妒。
再加上,林枫一天都没去过后院,那两女还好,各自有各自的矜持和顾及,可萧竹雨就顾不得那么多了。
这才深夜偷偷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