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净默然,似乎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这样的问题。他不动声色地打量了曹琰一番,这才缓缓开口道:“施主是否听说过佛祖舍利子一说?”
“这是自然。”
“舍利子是佛家圣物,传承了许久的智慧精髓,蕴含着无穷奥妙,只有得道的圣僧才配拥有。”
“大师这是在暗示我吗?”
“非也,贫僧只是阐述事实,希望曹施主莫要误入歧途。”
“大师这话是什么意思?”
“曹施主,贫僧知晓你心中忧虑女帝遇害,担心大武王朝会出意外。但这是佛法自然,不是人力所能阻止,施主也切勿为了一己私欲而妄动干戈。”
听闻此话,曹琰心中大惊,这和尚竟然看破了他心中的想法,不简单啊。
曹琰笑着点头:“多谢大师提醒。不过我并没有打算参与到争斗当中,只是有些感慨罢了,离京数日,这些宵小之辈都浮出了水面。”
“曹施主能有这样的认识是对的,女帝是天生的皇者,注定成为统御四海的帝王,她的命运不该掌握在别人手中。”
悟净语气严肃:“曹施主,你是陛下最亲近的人,若是有朝一日你为权势迷失了双眼,就算陛下仁慈不会责罚你,陛下恐怕也会伤心难过。”
他顿了顿,轻声说道:“贫僧知道,你不属于这里,迟早会离开。不过也无须担心,这寺庙周围也不乏忠勇之辈,他们自小就跟随陛下,忠心耿耿,断不会做危害陛下的事情,贫僧的信仰坚定,必会护卫陛下周全。”
“大师言重了。”
曹琰心中冷笑,这个大和尚倒是会说漂亮话,可惜他不是原主,也不是那个蠢蛋。
“大师放心,我会保证陛下安全的。”
“阿弥陀佛,有曹施主这句话,贫僧也能放心了。”悟净微微颔首。
他看了曹琰一眼,又道:“贫僧观你面相,似乎与佛有缘。”
他盯着曹琰的脸庞,像是要把他整张脸烙印在心底一般。
曹琰垂眸:“或许我天赋异禀,不需要入寺。”
悟净摇了摇头:“你的命格与佛有关,贫僧推演之后,发现你与佛祖有缘,若是不进寺中修行,岂不可惜?”
“大师”
“施主莫急,贫僧并没有强迫你加入寺中。贫僧虽然是寺中弟子,但并非寺内执牛耳者,只有在陛下的指令下,才能决策寺中之事。”
悟净说到这里,顿了顿,继续说道,“若是施主同意加入寺中,贫僧会尽快将你的名字记录在案。以施主这般资质,必会受到重视。”
“若是施主不愿加入寺中,贫僧也会让师兄们为你安排一处宅邸,让施主衣食无忧,富足安乐,绝不会让你受委屈。”
悟净的话说完,静静地看着曹琰。
他神态温和,目光坦诚,仿佛真的是为曹琰考虑。
但曹琰却知道,他根本不是在为自己考虑,他想要利诱自己加入寺中。
曹琰低着头,半晌之后,终于松口了。
“我可以答应大师,只不过有一件事,我想请教大师。”
“什么事?”
曹琰抬头,目光炯炯地看着他:“大师能否为我卜卦?我有一个朋友,她病了。”
“施主的朋友?男的女的?”
“女的。”
“哦?那就没办法了。”
听到这句话,曹琰脸上的表情变得有点怪异。
“大师为什么这么说?难道是算不出来吗?”
“并非是老衲算不出来,而是因为,算命一事玄之又玄,不能轻易透漏。”
“大师连这一条规矩都破坏了,可见大师并不信命吧。”
悟净微怔,笑了:“施主好敏锐。”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算命确实是违背伦常之举,但凡事总有例外,譬如我等出家人,也不能免俗。贫僧虽不算命,但贫僧知道,这世上有一类人与生俱来便带着命格。”
“什么样的人?”
“福祸与共,天生富贵之人。”
曹琰皱眉,这和前世差不多,但他总觉得不太对劲。
“大师怎么就笃定那是福祸与共呢?万一她的未婚夫不是什么富贵命格,而是灾厄命格呢?这岂不是害了人家?”
悟净淡淡一笑:“施主,你还年幼,不懂得这世上有许多巧合。比方说,某位富户家里的仆从,平白无故地摔死了。”
“”曹琰嘴角抽搐:“您还是直说吧。”
“比方说,一户商贾家里,他家里的仆从因为贪财而偷窃府库中的银钱,结果被查出来之后被砍掉双腿。”
“”曹琰忍住吐槽的冲动。
“再比如说,某个大儒,明明不喜欢读书,却偏偏要求自己每次科考都能高中状元。其实,他是在欺骗学生,他只是想借助科举扬名,最后却因为作弊而身败名裂。”
“”
曹琰嘴角抽搐地更厉害了:“大师,您说的随口胡诌的吧。”
“是真是假,很快就能分辨清楚。”悟净说道,“施主,今夜子时,贫僧在寺庙后山等候。施主务必准时赴约,贫僧等候施主。”
“大师,您就不问问我要去见谁吗?”
“施主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贫僧不会勉强你。”
曹琰:这特么的还叫不勉强?
“好了,时辰不早了,施主还是早些休息吧。”悟净说道,转身走向屋外,“贫僧先告退了。”
走出香积寺,曹琰脑袋里的疑问确是更多了,他突然发现小小的香积寺似乎藏了他不知道的秘密。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疑惑回了家。
第二日一大早,曹琰刚洗漱完毕,就听门房说有人找他。
来者穿着一身黑色的布衣,面容枯槁,看起来很苍老。
“这位兄弟,你是何人?”门房警惕地问道。
曹琰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地俯瞰着对方,淡淡道:“你是来报仇的?”
他的眼睛微微眯起,露出锋芒。
对方沉默良久,缓缓跪下。
“谢昭拜见曹大人!”
“”
曹琰惊讶地看着对方,这不就是他之前救下的那个人吗?
怎么几天不见,就变得如此沧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