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老头儿干笑两声。
他这个小徒弟的脾性,他多少还是摸得到的,“你从来不上心这些虚名,怎么今天突然提起那个小兔崽子了?他招你了?”
满脸的兴味,俨然一副,有八卦?快跟我说,跟我说的模样!
“不至于。”苏韵淡淡的说,忽而一抬眼皮,“他去研究所了。”
“哈?”张大嘴巴,一时没回味过来,“他去干什么?凭他那点三脚猫的功夫,也去做研究?可别丢人了!”
苏韵:“……”
“那你们碰面了?他还不知道你是我的……”
“不知道。”苏韵很快的说,直起身来似半警告,“你也别说!”
“不说不说!”连连点头,对这件事,老头倒也是无所谓。
他收徒弟纯看自己心情,喜欢,合眼缘,觉得合适便收下了,至于徒弟要不要行医救人,要不要公布身份,那都是他自己的事。
对此,老头儿看得很淡。
他这辈子也大几十年,救过不少的人,也不是没做过不好的事,见惯了这世上的生生死死,也见惯了千奇百怪的病症。
有的人会千恩万谢,也有人被救了会反咬一口。
年轻的时候气
盛,还会因为自己的付出被辱愤愤不平,等到年岁越来越大,就逐渐开始佛系,生死有命,他行医问药强行多留几年,也未必就是什么好事,随缘,随命吧!
见苏韵还盯着他那株雷公藤怔怔出神,想了想问,“怎么,想研究一下?”
“想。”她也不避讳,很直接的回答。
“既然项目都不打算继续了,你还研究它干嘛!到底是个剧毒的玩意儿。”摇摇头,老头儿唏嘘道。
“那您养它做什么。”下巴努了努那个方向,看着那东西在草木群中兀自摇曳,格外的醒目。
“我又不是只养它,我养了满院子的奇珍异草,可惜你都瞧不上眼,偏偏瞧上它了!”
他俨然一副你有眼不识金镶玉的模样,很是感慨。
“那你给不给?”苏韵又问。
“不给!”老头儿拒绝的很干脆。
“成!”苏韵也不废话,站起身就要走。
“哎——”一把扯住她的衣袖,瞬间放下身段,“怎么说翻脸就翻脸,你这个脾气,真是跟你外公一副德性!”
“我想要,你不给,还有什么好聊的!”
老头儿叹口气,“不是我不给,是这东西毒性太大。本来
它就有剧毒,我这里土壤特殊,也是经过精心料理过的,你带回去我怕……”
顿了下,又补充一句,“再者说来,你家里还有小娃儿……你这又……”
偏头看了看她的肚子,倒也没有太多欣喜,反而有点怨怼司耀那小子。
那么勤快干什么!
他本来还想把宝贝徒弟拉来好好研究下新土地,他刚又买下了一大片的地,打算用来再种植一批药草,不同的药草习性和需求都不一样,因此从土壤的湿度到肥沃酸碱度等等,都是需要特殊对待的。
结果……
他看到苏韵微凸的小腹时,当时就想骂娘!
司家也不算没落了啊,这么着急开枝散叶壮大家族的么!
不过,他毕竟只是师父,在这种事上,还没有什么话语权,更何况他都能想象,褚家老头儿要是还在的话,一定会咧开大嘴跟他得意显摆,自己有重孙辈了!
褚老头儿……
想起故友,眼神不免会有晦暗,人生数十载,总是在不停的遇见和分别。
他这一辈子,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学医和药草上,没有合心的姑娘,又或者说有合心的也错过了,就这样,孤单单一辈子,除了几
个庄园,数不清的奇珍异草,一无所有。
哦对,还有几个徒弟!
天南海北散落各处,也就这个关门弟子还算在身边,时不时能照上两眼。
莫名的,有点伤感起来了。
听他提起小娃儿,苏韵也恍然想起,现在她不是一个人,家里还有个满地乱爬小脑袋贼精的小家伙,正是好奇心旺盛的年纪,万一……
“那你把它给我!”指向那株雷公藤,她不等老头儿开口,又接着补充了一句,“我不带走,就搁你这儿,需要的时候我就来看它。”
“那敢情好!”一拍大腿,老头儿乐了,巴不得呢!
他怎么没想到这好主意呢,用雷公藤引着她常来,自己也有个说话解闷的人。
哎,真是年岁大了!脑袋都不好使了!
“那就这么说定了!您老照顾好它,要是它有了什么折损,我就……”
“你就什么,你还能不认我这个师父怎么的?还想欺师灭祖怎么的?”
仰着脸,老头儿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模样,叫嚣得挺凶。
苏韵甜美一笑,“瞧您说的!我能是那种人吗?”
“就是……”
不等他话说完,就听到苏韵又接着说,“我只
不过是想着,师父您老人家一个人在这也挺寂寞无聊的,不如我把司廷带过来,放您这儿玩上几天,陪陪您罢了!”
闻言,老头儿脸色大变,好像听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一般,连连摆手,“不不,不用了!你儿子还小,还需要你们做父母的陪伴,我老人家消耗不……不是,是照顾不好。我还是照顾我的花花草草更在行点!”
“对!雷公藤我会照顾好的,你放心!至于你的宝贝儿子,还是你们两口子自己照顾吧!”
看着他惊吓的样子,苏韵抿了抿唇角笑起来,正要说什么,眼瞧着一个佣人快步走了过来。
“老爷。”
“什么事?!”皱起眉头,老头儿摆出主人的架子,一脸的不高兴,“不是说了有客人在,不要来烦我!”
“是侄少爷,已经来了好一会儿了。实在是……很久了,所以您……”
这意思是问他要不要见。
老头儿一怔,下意识的转头看向苏韵,毕竟方才她才刚提起过。
若说苏韵听到“侄少爷”还没反应过来是谁,在老头儿这一眼神下也明白了。
她摆了摆手说,“我也来挺久了,也该回去了!您老随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