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决战,以血为祭

晴朗的天空突然一阵轰鸣,“隐蔽——”一声呼叫几乎震慑了整个台儿庄,敌人的飞机来了,如一只只展开翅膀的禽兽那般,俯瞰着,咬着牙,透着那一丝的缝隙仰望着上面的飞机;开战以来,不管是中国的官兵和老百姓对于日本的飞机都不陌生,他们总是在一个青天白日袭来,突然俯冲而下,朝准了车站、房屋一通扫射后,扬长而去;而大多数的中国人,只能饮恨自己国家积贫积弱,以至于制空权旁落。刻着日本国旗的轰炸机在没有歼击机护卫的情况下,居然赶到徐州来;眼看着一架带头的飞机准备朝着一构筑的石墙工事俯冲而下之际;在台儿庄的南部也传来一阵机翼的轰鸣声。

“难道,来了两支飞机纵队?”国军深感不妙的情况下,只见那后至的飞机突然一个大仰角的爬升,飞到那家日本轰炸机的上头;一个瞄准,那架日本轰炸机便失去了平衡、冒着浓烟,向着徐州的西南角坠落下去。

“原来,蒋委员亲来徐州,带来的不仅仅是口号,还有天空的卫士!”台儿庄的士兵们一阵欢呼,也顾不得上头顶的日本轰炸机,纷纷冲出战壕,向着天空呐喊;似乎有了这些中国的天空的卫士,陆军就不再被动的任人鱼肉。

来徐州的日本轰炸机不过4-5架次,他们估计都跟叽谷一个属性,好功轻敌;没想到,刚来便遇见了中国的空军,在被击落了一架飞机后,也来不及跟地面纠缠了;纷纷想着西北陇海线附近逃去。承影也跟着从防御工事里爬起来,看着那支小黄鹰状的刻着青天白日满地旗的一支飞机纵队,想起那日南京击退日本军机的高志航部队,一时感慨,傻傻地望着天空发呆。

然而,他们的高兴没有多久,便被台儿庄北角的炮声给震碎了;叽谷师团到了,1000余人在8辆战车的掩护下,突破北门;此刻中国的战防炮,也大显神威,一举将对方的6辆战车击溃。因为对方携带了10门重型炮,每天落在31军阵地上的就有六七千枚。轰炸期间,那震天的炮声,搞得人都有一种地动山摇的错觉;

炮轰后,敌军就以坦克为前导,步坦同步对这运河北岸构筑的石墙工事就是一个猛轰;一堵石墙应声而倒,敌军坦克的炮口刚刚挪过10度,从那石墙的废墟中就倏地一下站起来一个人一把将手榴弹扔了过去,那坦克旁边的士兵本来仰着有坦克的掩护,一时无觉,被手榴弹炸得七零八落。扔手榴弹的那个人正是杨帆,昨天他趁着一名工兵力竭不支之时,自己顶上去的;为此,还带了承影;本来新兵就多,他们就那么参战了。

坦克里的人见状,又将炮筒扭过来,对准;让杨帆一个跃身溜了过去,结果轰倒了几处防御石墙。就在杨帆在坦克的右边车轨那里停住脚的时候,附近一个影子掠过,将一包炸药甩了过去;杨帆将炸药拴在车轨那边,一拉引线;喊了声“撤——”便扬长而去。坦克里的士兵跟洞穴里的老鼠似得,一个劲头的往外窜,刚爬出驾驶仓没几米,炸药被炸了,于是他们也随着坦克殉了。

其他的国军见状,也心领神会到如何处置这种铁疙瘩的办法。在暗处,在石墙的掩护下,杨帆和承影撞了撞拳头,一阵得意。

北面的炮声未止住,西面的炮声又传来;日军300余人企图从西角突击,却被池峰城的部队打退了一次又一次;一天下来,日军死伤几百人,池峰城的部队也阵亡500多。

前两天的庄内的形式一直很胶着,日本人凭借火力、战车上的优势一路推进;而31军团的官兵们也抱着必死的决心让一堵弱下来的战局几经逆转;其实,这对于敌我双方而言,都是一场消耗战。

夜里,枪声渐渐弱了下来;台儿庄一带安静的如地狱般;国军原地整顿,发现一天下来,叽谷师团居然还阻拦在运河的北岸;握着钢枪,在石墙工事下,承影摸了摸口袋,居然发现了一把饼干,这是炊事兵的胖子早上的时候塞到每个人的口袋里。一天下来,一口未吃。

饼干刚咬到一半,台儿庄的南部响起了一阵剧烈的炮击声和爆炸声,如火光般,照亮了夜空。承影嘴里的饼干刚刚咬进去一口,从石墙墙角爬起,看见从巷道上掠过的国军兄弟负伤经过,嘴里喊着:“不好,小日本的援军到了,带着重型武器。”

承影立马爬了起来,赶赴村庄的南部,此刻,构筑的工事已经被炸开,一个大大的洞口出日本鬼子鱼贯而入,在敌军新来的援军坦克的加持下,村庄的南部的国军伤亡很重,伏尸数百。而这辆坦克炮塔上如今正喷着火舌,摧毁着这里的一切。

几个国军战士想炸掉坦克,想在协同调动之间,由一名敢死队的士兵将炸药塞入坦克的履带附近;然而,为他开路的国军士兵,因为火力不如人,终于还是被全部击倒;看着队友全亡,这位拿着炸药包的敢死队队员红着眼,扔出了炸药包;拉响了手榴弹,跟自己扑上来的鬼子同归而尽。

眼看着炸药包落在坦克附近,一名鬼子眼疾手快,居然先一步,一刀砍断了闪着火花的引线;刚刚那支敢死队的伤亡全部枉费;这一幕被承影全部目睹,他朝着坦克附近的日军开了几枪后,终于弹尽。

坦克附近的日军露出狰狞的笑容,迈着步子往他合围上来。而坦克炮塔上的火力仍然喷射着,吞没着庄的一切。

此时,承影将钢枪往背上一扔,抽出了背部那把大刀;看着合围上来的鬼子还有为鬼子做火力掩护的坦克,承影的心头又恼又怒;此时,月亮越过了乌云的遮盖,挪到他后面的天空,在他的背后投下一缕微弱的月光,给他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

虽说,此时的台儿庄再次淹没在炮声、枪声中,然而,此刻承影的世界仿佛凝固了那般,只有眼前的敌军狰狞的笑声,还有国军兄弟的冲锋声;杀伐之心,从来没有如此旺盛过;他胸中的愤懑如一腔烈火,要将他燃尽;此时,他的耳畔响起另一个声音,是一个老者的声音,慈祥而悠远:“如果,有一天,你真的走到了绝路;千万要记住,你不是一个人孤军奋战。引血浇灌,你能唤醒你的影子。”

此时,合围上来的日军越来越近,他们对于这个弹尽的国军并没有开枪,似乎有折辱之意;有一位倒地的国军兄弟突然试图爬起来,抓起一把石头往一位鬼子背后投掷过去;而后被乱枪打死。

看着自己的兄弟军惨死,让承影心中的洪水决堤了那般,他再也无法压抑心中那股杀戮的冲动;眼眶通红,咬着牙,扭了扭脖子;指尖在刀刃上微微掠过,划出一道浅浅的口子;而后,两指一弹之间,一滴血轻飘飘地往前,就落于他的影子之上。

此时,合围上来的日本鬼子正好走到了他的影子跟前;只感觉一阵风掠过,一个人恍然从影子处爬起,如从地狱里爬起来的鬼魅般。带头的鬼子一阵惊恐,他甚至不能断定,那是否是倒地的国军重新站起来;就在张口惊讶的刹那瞬间被抹了脖子;后面的鬼子被吓住了,一直以来,他们都如地狱里爬起来的恶鬼那般,在神州大地上作恶;然而对于这个古老的国度的一些关于守护神的神话,也是有所耳闻的,这个突然爬起来的影子是否就是神话中的藏于大地中的中国神话中的神,能遁地飞天?当然,不容这群鬼子多想,他们就被抹了脖子。

那影子所化身之人,行如鬼魅,快如阵风;还持着一把剑,剑刃如月色般冷清;影子挥洒剑刃之时,承影也一个迈步,如一阵风般杀入了那群合围的日本鬼子的阵营中。两者配合之密切,形体动作如同一辄,正好是主体和影子般;然而,此刻就是那个立起来的影子,也是有型的,有杀伤力的。

就那般,他和他的影子几次的挥剑之间,鬼子的眼球里闪过一道寒凉的光芒之时,也是他们含恨倒地之时,那么顷刻之间,这一行的鬼子全部倒地。

每多杀一个鬼子,承影感觉身上的力量更加充盈,不是因为快意恩仇;就在他和“另外一个自己”在最后两个鬼子的脖子上轻轻一抹之时,老者的声音在他的耳畔再次响起:“当你以血为祭之时,也是你成魔之初,切慎。”

“成魔”、“切慎”二字回荡在承影的耳畔,如风声般;他回头看了一眼这个世间的另外一个自己,形体动作虽然万般相似,然而表情却绝然不同:显然,另外一个自己,在这片废墟中,更加享受这份杀戮带来的快感。跟承影会仇敌、为国军的伤亡伤怀不同;另外一个他,显然更加冷心肠些。看着眼前的伏尸数十,敌我都有伤亡,对于承影而言,是有伤怀的;然而对于“他”而言,有的只有杀伐带来的快感。

有那么一刹那,就在这片废墟中,承影转身看着“他”,犹如照镜子般,看见了另外一个自己;或者是内心深处那个幽暗的自己;他顿觉,今夜为何比往常更要寒冷几分,就连手中的刀都带着一股寒意。

然而,战局容不得他半分的犹豫,那辆坦克还在喷射着火炮,而赶来的国军兄弟还是不断地倒地;在这几天里,承影都不记得自己见过多少批这样的敢死队了;他们同属一个番号:31军,是池峰城组织的敢死队;同样是背带大刀,手持钢枪;同样是西北的大汉;然而,每一夜,看见的人的面孔都不同;因为先行者都已经葬身于这小小的村庄了。31军恐怕要全军折在这小小的村庄了。

“喂——”于是,承影叫了一下“他”,另外一个自己。

而“他”刚刚明明还沉浸在杀伐的快感中,看着承影,多少有几分错愕;嘴上得意的表情瞬间凝固了。

承影也注意到“他”的错愕,心中微微叹了口气,指了指后面的坦克;此刻敌人的坦克,还在肆意虐杀着国军兄弟,它所到之处,均血流成河。

他和“他”心照不宣,一个计划就在他们之间分享着。

只见承影一个跨步,上去捡起那个炸药包;而那个“影子”则一个纵身跃上了一个高处,所谓的高处,不过就是石墙倒塌后又垒起来的小山丘而已:“喂,喂。”在炮火声中,自然没有会注意到“他”。

为了吸引坦克的炮塔的注意,“他”居然捡起一块大的石头,往炮塔上扔;奈何臂力惊人,一扔便中;他这“以卵击石”之行为,立马让坦克中的日军注意到“他”的存在。之间坦克火舌掉头之间,承影便乘着个空挡,做了个位移;而“他”既然吸引了全部的坦克火力,虽然撒开脚步,一个跑。

坦克追着“他”一路开火,然而每一炮都几乎在毫厘之间,“他”完美地越过了火力半径和爆炸半径,一轮越跑下来,就连旁边的国军兄弟们都吓傻了眼:这家伙怎么这么灵活?在夜色的衬托之下,他更是如乘风成影般的灵活,每一步踩在那废墟的碎石墙瓦砾之间,有如履平地般的轻松;更如夜间行走的猫咪般,灵活之余,还有着常人没有的九条性命。

承影自然不会浪费“他”争取而来的机会,就在坦克全力追捕“他”的同时;承影迅速跑进了坦克炮塔的视线盲点,将火药包往履带上一捆,重新点燃引线;自己一个跃身,找到藏身的地方。伴随一声巨响,敌军增援的唯一的坦克,便停住了。

这声巨响,振奋了附近的国军兄弟;就在坦克炮塔的敌人一窜头,从炮塔上露出头来的瞬间,随即被附近的狙击手击毙。

“哇——”台儿庄的南部再次响起一阵热烈的欢呼声;31军的将士们再次气势如虹,将攻入城内的日军援军再次杀个干净。攻守之势,再次逆转。

在震天的火炮声和枪声中,“他”就踏在一片废墟垒起来的碎石之上,看着平地上的承影,此时,“两人”的脸上都没有任何的表情。

这一幕为何如此的似曾相似,我是在什么时候见过“他”。承影摒弃掉耳畔的杂音,想着;“那我又在什么时候曾经陷入了如此的绝境,不得不需要他的帮忙?”想着,承影的心中,也打了个寒蝉;“五胡乱华之时?难道,我并不是应运而生,而我的沉睡,仅仅是为了压制住某种连我自己都不可以控制的力量?”这个想法,让承影不寒而栗。

此刻,天边的一片乌云遮住了月光;就在此刻,承影往“他”一个跃步,就在“他”始料不及之时,承影右手一挥之间,抽出一个利剑,一阵透着寒光的剑影银映照出“他”瞪大的双目,“他”的影子出现在剑中,而“他”随即消失。

此刻的承影单手持剑,单膝跪地,落在这废墟之上,看见不远处的持续的杀伐;心中的一股倦意渐渐生出,一股从灵魂渗出来的疲惫,仿佛自己的灵魂刚刚就被撕裂般。连续几天几夜,他没有下过战场,都没有产生过的倦意;此刻,如洪水般向他席卷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