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鬼子本是想逮住两个活的,说出城内的布防的;没想到遇见了硬角色,便慌了;连忙往沙包那里开了几枪;枪声引来了国军的注意。
支援的国军还没有赶到之际,只见沙包后的竹竿应声倒下;剩余的两名鬼子相对一笑,以为击中了目标,暗自庆幸,慢慢靠近靠墙的竹竿之际;突然一个鬼子止步不前了,他的同伴看着他,只见他的胸前被刺穿,血真沿着这个大窟窿留出来;而自己连一句骂骂咧咧的话都没有说完成,便被一尖锐的东西穿胸而过。他不可思议的低头一看,竟然是半截竹子片。
支援的国军赶到之时,战况已经分明;杨帆看着这地上的尸体;也顺手一把扶起了倒地的小战士,拍了拍他的肩头;几个人将倒地的那名战士抬了去运河对岸。
“没想到,这鬼子居然还在这里刨了个狗洞,钻进来了。”杨帆皮了一把,说着。
承影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一眼;也许是刚刚杀戮的气色还没有散去,眼神中的杀气甚至将杨帆给镇住了;杨帆连忙道了句:“哎,还不赶紧上来几个人,将洞给添上。”然后,就顾左右而言他,走开了。
小战士被架走之时,还不忘回头看了承影一眼,嘴里叨念了一句:“他怎么那么快?”
杨帆是一个七窍玲珑心之人看了一眼地面上的炸药包随即懂了个大概,就拍了拍小战士的肩膀,将目光从承影身上收了回来:“小鬼,跟你说,这种舍身成仁、粉身碎骨浑不怕的活,还轮不到你们呢。”
散去了所有人后,杨帆长嘘了一口气,过来拍了拍承影的肩头;此刻天边已经露出白色。承影看着天边那缕太阳说:“还有几个小时,咱就撤了吧。”
凌晨一早,日军又向着城楼发起了第二波的攻击,此刻虽说日军已经对这座城楼进行了长达三十多个小时的攻击了,然而,除了那几个钻入城内被捏死的“老鼠”外,其他的人还是连城楼的庐山真面目都没有看见;其实,战斗至此,日军也逐渐丧气;毕竟按照日本陆军总部的命令以及计划是,围歼中国主力部队,尽快结束对华战争。然而,进入了徐州城内,才发现这是一出空城计,至于东西南北角偶尔出现的佯攻,则不知道是一出围魏救赵还是声东击西,搞的日军晕头转向,结果战绩寥寥。
对于城内是什么成分,日军也不甚了解;毕竟连他们都不知道,那凭空消失的60万国军去哪里了?
而承影他们估计,国军的先头部队已经行军到了豫皖的山林当中了,而且,只要再坚持这半天下来,一道更加坚固的防线就已经在豫皖形成;也是他们准备功成身退之时了。
城楼顶楼的那几门重型炮仍然威力无穷,不管是日军的重甲车还是坦克,在它的射程范围内,都不能越雷池一步。然而,应该就在今天的中午,他们就应该功成身退了,跟炮兵一起,布置好炸药包后;杨帆他们惋惜地摸了摸那大炮的钢铁之躯,叹息了一句:“别了,兄弟;真舍不得你们;只要有你们在,老子就能打得酣畅淋漓。”
剩余的时间,留守的国军一边防御,一边在城楼往运河方向的主要街道布置了炸药包;这一天半下来,留守的800壮士其实牺牲并不多;虽然每个人决定留守之时候,抱着的都是“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的悲凉的心理,然而,这战是越打越得劲。
“临门一脚,要撤了,不能出差错。”队长吆喝着,检查着引线的布置;这里的引线要从城门处一直布置到运河的对岸;在这里形成一条“有去无回”的鬼门关。
团长过来,拍了拍承影的肩头;这800人本是他的团,其实这次掩护大部队突围的行动中,承影算他的“参谋”吧。
承影将目光从引线处收回:“咱撤退时,没有友军对攻入城内的日军形成火力掩护,唯有用这种土办法,能拖一时就拖一时。”
“很好了。”团长说着。
“团长。”承影突然转向他,“后面,我领一支小分队殿后吧;你们先过桥去。”
“不行。”团长本来对于承影的建议都是从善如流的,一听见此话,反而倔地跟头驴似得,“咱都是交过命的兄弟了,怎能留你一个人和其他兄弟涉险呢?”
“我没打算涉险。”承影说起来,语气淡淡的,很从容;“毕竟是需要有人引爆城楼上的炸药和这条街道上的炸药的。”承影说着,目光仰望像城楼的顶层。
“是啊,如何将城楼那几门重炮炸掉,让他们在最后时候发挥余热重击日本人的同事,也不落入鬼子之手,是门学问。”团长说着,目光投向承影,“所以,你有办法?”
“以前是什么办法?”承影反问团长。
这真的将团长直挠头了:“举个例子吧,例如甲午海战,为了不让定远号落入敌手,都是直接撞向敌军的。”
“哦。”承影淡淡地点点头,他的眉毛一眨一眨的,在他的眼睛处留下了明暗交织的阴影,其实,国军会采用这种“粉身碎骨浑不怕,留清白在人间”的做法,也是他早就料想到的。
此刻,一位士兵跑步过来,手中拿着一把弓箭,汗涔涔:“报告——”
团长看着他手中猎户的弓箭:“你去哪里找来这玩意?”士兵不敢多言,仅仅是望着承影。
承影接过那把弓箭,士兵倒是不好意思了,摸了摸脑袋,囧迫地说:“我找遍了整个村子了,只找到了这么一把,估计是以前的猎户留下的,您觉得行吗?”
承影接过弓箭,那确实是一把猎户用过的弓箭,弦有点松了,把手的地方毛毛躁躁的;承影掂在手里,说了句:“行,谢谢。”
这下轮到团长有疑问了,他望着承影:“不是,都要撤退了,你拿这冷武器做什么?”此时,杨帆已经完成了城楼顶部那几门重炮的炸毁式的布防了,显然他也对于承影手中拿着的弓箭很感兴趣。
承影面对大家灼灼的目光,一时觉得也有点局促了:“我——想用这远距离点火。”
“啥?”团长一下子愣住了,倒是杨帆还能说话:“这——没点百步穿杨的能力,估计干不到吧?”
“能。”承影手一挥,往城楼处做了一个手势,显然,城楼处是有人配合的,此时,一根细细的红绸子模样的绳子垂了下来。
此时,承影左顾右盼的,走到一个抽烟的人旁边:“借火一用。”
那人不知分晓,便递给了火柴,承影将箭头那头点燃;好家伙,原来他箭头那里裹了一层可燃材料。火一燃起来,本在两旁埋头工作的士兵们也停下手中的活,直起身子来,想看看这位新晋的上校长官想搞出点什么名堂。
承影一上弓箭,拉弓,瞄准;只见那箭头点燃的弓箭如一道红色的闪电般直接掠过城墙处那根垂下来的绳子的末端。
“啪啪啪——”一声巨响,甚至连城外的日军都吓了几分;原来那垂下来的居然是一串鞭炮。
众人立马一阵惊呆后转喜,此时承影往城楼处举了个一个拇指,对方见状,将一条类似的红丝带状的东西垂了下来。
杨帆看着承影那层出不穷的新花样,也愣住了;过去拍了一下他的肩头:“好家伙,你还有什么惊喜,是我不知道的。”
“什么?”承影边应着,边埋头整理弓箭的弓;他觉得刚刚用起来,还是不太顺手。
“说你百步穿杨呢。”杨帆说着,给旁边的人递了个眼色,仿佛要将这种赞赏的目光在全团传递下去。
此时,承影才抬起头来,将注意力从调整弓箭上转移到旁边人身上;看着团长微张的嘴巴还是眼里掠过的光芒,喜悦中夹杂着疑问,此时,承影突然明白:“原来,火攻已经被淘汰很久了。”掌握那么多冷武器技能的他,拿出来用的时候,他原本只觉得用的顺手就行了;至于自己是否会当成是老古董,倒是不太在意;此刻,他四处张望了一下,“唐三彩马”怎么不在呢?如果它在的话,估计不会那么大惊小怪吧。
团长但是爽快,拍了一下承影的肩头:“都说英雄莫问出处,那英雄那身本事,自然也是不问出处的。”然而,他还是有点疑问,指着城楼顶部那根垂下来的红绸缎问,“所以,那是引线?”
“是的,是引线。”承影觉得有必要跟团长解释一下,“楼顶那几门重炮,需要很大的当量的炸药才能毁掉;如果人为去炸的话,我担心一方面时间不够;另外一方面,我担心会引起不必要的伤亡。”
团长听着也连连点头。
“后面,你们尽管按照团长的安排撤退就可以了;尽快到运河桥的那边,我们负责殿后。”说着,他仰望城楼顶部一下,“当那几门大炮停止攻击后,日本人估计很快就攻城了;不知道这城门能经得住几下。”
团长连连点头。
撤退当天的早上的战事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的激烈,此时,其实承影的心中有一种默默的期待,于他而言,他从来都是不问鬼神,不问苍天的;可是如今两国之间科技的代差,让他也不得不祈求上天:日本的飞机能被他们声东击西的招式,拖得越久越好。要不然,他们真的可能很难安然撤走。
一个早上的阳光被中午不知道从哪里飘来的乌云给遮住了,倒是阴凉了许多。“撤——”伴随着团长和副团长一声令下,士兵们就往城楼的南边撤退去,退到了运河的一边。
果然,如承影所料想,早上没有那么激烈的战事,仅仅是日本在等待他们的大部队而已。一过午后,城楼外的小鬼子就如同嗜血的蚂蚁般,赶着去攻城了;然而此刻,随着守军的撤退,城楼顶部那几门威力不可小觑的大炮也歇火了;正好给了日本鬼子一个可乘之机。
“砰——”伴随着一声震天的炮响和爆炸声,城楼的正门被坦克轰炸开来;此时,团长和一行战士刚在桥头,那位受惠于承影的小战士一听见城楼被炸开,也顾不上原先的撤退计划了,回头看了城楼一眼,那里浓厚的硝烟正升起,伴随着刺鼻的火药味;犹豫了一下后,准备往回跑,后被一老战士拦住:“想干什么?”
“校座,还在里面呢。”小战士说着,准备挣脱,往回跑。
“服从命令,撤。”老战士还是准备拽着他过桥。
“可是,我不能撇下他——”小战士还是坚持着,脚如同注铅那般不动。
这回团长过来了,回头望了一眼城楼北面四起的硝烟,可以想象日本鬼子攻势之厉害;眉间也有一抹愁色:“我知道,大家这几天下来,已经是生死之交,谁都不愿意撇下谁先走;可撤退毕竟是计划中的一部分,承影涉险,不正是为了一部分人的安全撤退吗?”说着,他顿了一下,“要不还是暂且相信他。”
城门的倒塌,日军鬼子的步兵如潮水般涌入;此时,他们还是惯性地朝着城楼顶部去,去捣毁那几座一直阻拦他们的重型大炮;这正和承影他们的意思;为了让更多的敌人于这几门重型武器同归于尽,承影他们甚至还在大炮附近安置了稻草人,不外乎就是将原来从村民田间收集而来的稻草人穿上旧的军服,安置在大炮附近,掩人耳目。
这绝不是摆“空城计”。当上百鬼子一哄而上城楼之际,远处的承影不徐不缓的完成了箭头点火、拉弓、瞄准,方箭的动作,一只点着火苗星子的箭射中城楼南岸一根垂下来的引线之时,鬼子还丝毫不觉;子弹和枪炮还是打在那无知无觉的稻草人身上。
“砰——”从左到右,伴随着一声阵天的巨响,一门大炮被炸毁,连带着旁边的鬼子也被炸飞了;大炮之间交叉的引线,也让这次的爆炸如多诺米骨牌般一张一张倒下。
城外,运河岸边的战士们看着这连环的爆炸声,眼睛都亮了;毕竟是他们计划中的一环,成功了。
这一轮连环爆炸的威力很大,厚厚的城楼顿时塌了一个角落;爆炸声的余波和冲击力,甚至将上赶着上楼的鬼子全部震晕了。
然而陆续到来的鬼子还是鱼贯而入,这座城楼对他们而言,就像一颗钉子;他们本打算在徐州大捷,然而进入了之后,才发现里面摆了这么一个空城计;而这座城楼几乎就是淡汤里唯一的一点肉末了,引得他们蜂拥而用。
倒塌的城楼正好阻挡了鬼子的战车,看着涌入城里的鬼子越来越多,远在两条街外、在沙包掩护下的承影似乎不慌不忙。此时,杨帆也看出了一点不对劲的地方,他摇了摇承影:“差不多了,走吧。”
然而没有得到回应,再看看他,此刻那人眼里的如冰霜般的冷峻还有嘴角若隐若现的那一抹诡异的笑意,甚至让杨帆都觉得有些陌生。
看着涌入的鬼子,杨帆突然明白了,狂拽了承影一下:“走了。”此时,殿后的一行人,只剩下他们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