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用坛子养了个女鬼？”
庄柔则震惊得瞪大了眼睛：“那图什么呢？”
百里静藏想了想平日里听过的那些奇异传闻，很后悔每次听人说起时，都觉得是怪力乱神，所以刻意避开，以至于如今面对，全无头绪。
两人沿着来时的小路往回走，不知不觉便走到了中间河道旁边。
庄柔则疑惑地看向身边河道：“刚刚我们路过河道了吗？”
“没有，小心些。”
百里静藏绕到挨着河道的那一侧，顺手把庄柔则扒拉到里边：“你先前说你进来时收到了一封信？”
“嗯。”
“是什么内容，能给我看看吗？”
“哦，好。”庄柔则从随身背着的小背包里掏出那封淡蓝色的邀请函递过去，“就是这个，你有没有收到类似的东西？”
百里静藏注意到他的小背包，是个与身上衣服差不多颜色的小方包，挂在身上并不显眼，却很实用。
他问道：“之前的塑料也是从这里拿出来的？”
“嗯，还有卸妆油防晒霜。”
庄柔则掏出一小瓶防晒喷雾，举在百里静藏面前：“你要喷吗？防止晒黑。”
百里静藏皱眉拒绝庄柔则后，看着他闭上眼仰起脸，用那小瓶子对准自己的脸，忽然问道：“你自然闭眼会不会看到鬼？”
“自然闭眼？”
庄柔则放下还没来得及喷到脸上的防晒喷雾，怔怔地看向百里静藏。
他还从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之前第一次在河边听到鬼叫的时候，是他在揉眼睛，可是之后几次见到鬼的时候，他也有过闭眼的时候。
他望着百里静藏，收起手里的防晒喷雾，突然抓住他的手腕，缓缓闭上了眼睛。
眼前只有阳光穿透眼皮时的一点微光。
闪闪烁烁地跳动着。
没有任何鬼怪。
他收回手，冲百里静藏摇摇头：“没有，看不到。”
“你之前在二楼的时候……”
“我没挡眼睛，那色鬼突然出现的。”
百里静藏看向不远处的白色花树，以及身后没有小船和卖花女的河道：“我可能知道那女鬼在你不挡眼睛的时候，怎么出现的了。”
庄柔则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那些花树。
“你不会是想说她是从花里过来的吧？”
“差不多。”
“你不是说她不是花妖吗？”
“确实不像花妖。”百里静藏回忆起坛中女鬼的模样，以及大宅里那个红衣小女鬼，“你听过那个妖怪带孩子吗？”
庄柔则摇头：“我从小就挺避讳这些的。”
庄柔则小时候，家里人给他请过一个小神仙给他算命，说他命带华盖，六亲不靠却才华非凡，是可以冉冉飞升的一颗新星，只是建议他改个相对柔和一些的名字。
当时选了许多，才选定柔则这个名字。
临走前，小神仙曾特意叮嘱他家人，要庄柔则二十四岁前务必远离神鬼之事，以免被缠上身，若有心可学佛或修道，一生之路会顺畅许多。
想到家人，庄柔则不自觉低下头，随意踢了踢脚边的小石子：“算命的说让我别招惹这些，可我还是被卷进来了。”
“没事，我会尽量带你出去的。”百里静藏承诺道。
发觉无意识暴露了真正的脆弱，庄柔则立即警醒起来，换上那副茶里茶气的伪装：“那就麻烦隐之哥哥了。”
百里静藏叹息着牵起他的衣袖，沿着河道慢慢走着。
“这路来的诡异，你不要走丢。”
“嗯。”
庄柔则也瞧出这条路不大对劲，乖乖地任由百里静藏牵住衣袖。
直到第三次走回他踢石头的地方时，庄柔则停住脚步，蹲下捡起地上的小石头，仰头看向百里静藏：“我们不会是遇到鬼打墙了吧？”
不论是庄柔则，还是百里静藏，虽然不常接触这些诡异之事，却也都知道关于“鬼打墙”的传说。
百里静藏接过那颗小石头：“嗯。”
“那怎么办？”
百里静藏将小石头信手扔向一旁，拉起庄柔则：“先前我行军之际曾遭遇过鬼打墙，当时是割断了一名战俘脖子，以其血破障。”
庄柔则闻言，吓得一把捂住脖子，后退两步，瞪着一双大眼睛装害怕，心里却对百里静藏这低劣的恶作剧嗤之以鼻。
什么蹩脚恶作剧，真幼稚。
他根本不知道，百里静藏脑海中真的闪过了迫不得已之际，取他颈间血破障的想法。
时间约耗越久，战局瞬息万变。
百里静藏实在心急如焚，只想尽快离开这个鬼地方，回到战场之上。
他偏头看向捂着脖子满脸惶恐的庄柔则，只是这小废物吃软不吃硬，唯有顺毛捋才会乖乖听话，帮他寻找线索。
他一把拽下庄柔则手臂：“怕什么？我又不会割断你的脖子。”
“那你不许骗我。”
庄柔则努力眨眨眼睛，故意制造出一个湿漉漉的眼圈来：“你和我拉钩。”
“拉钩？”
百里静藏不耐烦地伸出小指，勾上庄柔则伸到眼前的小拇指：“和你拉钩。”
“你说你永远不骗我，不抛下我自己跑！”庄柔则乘胜追击。
百里静藏愣住了，这话他是不敢说的。
毕竟从最开始，他与庄柔则之间便已经存了欺骗，若是被小废物知道，他的保护背后藏了利用，小废物会怎样想？
见他眼神闪烁，庄柔则心凉了半截，就知道这大将军根本不是什么头脑简单、肌肉发达的老实人，自己这点儿小计谋还笼络不住他，看来真的得发展一下新的大腿了，不能在这一棵树上吊死。
饶是如此，庄柔则也还是保持着先前殷殷期盼的单纯表情：“隐之……”
百里静藏收回手指，没有回应庄柔则，蹲到河道旁盯住平静的水面。
“他妈的，这个老王八蛋！”
庄柔则心中骂着，但还是乖乖蹲到了老王八蛋百里静藏身边，打定主意等离了这鬼打墙，立即就找一条新大腿抱着——穆清屿和许禾言就不错！
“庄柔则。”百里静藏突然叫他。
庄柔则噘着嘴扭开脑袋，不肯看他，将心里的那点气愤，做作的演绎成了十分。
“你别怪我。”
庄柔则莫名其妙：“什么？”
下一秒，百里静藏的手摸上庄柔则后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