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陈府？”
小女鬼跌入水中，水花落尽，再爬上来的时候，整个古镇里的建筑像是电影回放一般，迅速撤去外面的伪装，恢复成原本的模样。
依旧是青砖路，黛瓦房，朵朵白花，片片白墙，上面都尽是血迹。
他们跟在红衣小女鬼身后，穿过满地剥了皮的尸体，来到陈府大门前。
除了庄柔则和百里静藏，其余三个人都是第一次来到陈府。
看着那黑幢幢的大门，白若安心生怯意：“她们两个不会把我们骗进去杀了吧？”
“进去有可能被杀，有可能反杀。”庄柔则率先走上台阶，“可你留在外面，就一定会被陈商鹤找到杀了。”
白若安咬咬唇，朝百里静藏伸出手：“百里将军，能借给我一支箭吗？”
“嗯？”
“若是那些东西要杀我，我便自我了断，总好过受折磨。”
百里静藏想了想，抽出藏在靴子里的匕首：“这个死得快一点。”
白若安：“……”
穆清屿和许禾言已跟着庄柔则进到前院，正扶着那株浓绿的树说话。
百里静藏问：“说什么呢？”
庄柔则一边摸着树皮，一边对朝他招手：“百里你过来看。”
他手掌下是一块凸起的树皮，结成了个不大不小的瘤子。
“这里有张脸，你瞧见没有？”庄柔则白皙的手指点在树瘤上面，“刚刚穆清屿认出来这是槐树。”
“槐树？”百里静藏蹙眉。
他虽未认出槐树，早几年建将军府的时候，宫里的老行家给他瞧新宅邸的风水，便曾经提到过——槐树属阴，乃是树中之鬼，宅前有槐，百鬼夜行，最好不要在有围墙的地方种植槐树。
而如今他们所在的陈府，偌大的围墙之内并没有人，四四方方，困着一株槐树。
饶是他不晓风水之中，也能猜得到这是个困鬼的局势。
穆清屿拍了庄柔则的手一巴掌：“跟你说了别摸这个脸。”
庄柔则悻悻地收回手：“隐之，你看见了吗？”
被欺负了就是隐之了，真是个势力的番邦猴子！百里静藏配合地点头：“嗯，看到了，穆大夫打你。”
“百里将军，你！算了算了……”穆清屿咬咬牙，决定还是只说正事，“说正事！烦你将这个鬼脸砍下来，槐树百年便可成妖蓄鬼，我瞧这槐树年纪不小，以防万一，先把它这个困鬼的局破了。”
“当真是困鬼的局？”百里静藏问。
穆清屿语气严肃：“嗯，四方为围，鬼树为槐，槐困墙中，百鬼莫离。不仅仅是为了困鬼，也是为了养鬼。”
百里静藏看着那个树瘤，拿手掌比画着试了试，摇头道：“我砍不下来，给破坏了行不行？”
“也可以，只要别是人形就行。”
“这样吗？”
白若安拿着匕首刺入树瘤的眼睛里，用力一剜。
一声嘶吼凭空响起，短促地叫了一声，声音像是突然被戳破的风箱，苍老颤抖。
本就因用力震得手掌发麻的白若安吓了一跳，手里的匕首啪嗒便掉到了地上，却也带下一块木头来，算是破坏了那张未成型的脸。
四个男人愣愣地看着她，没反应过来这大小姐怎么突然这么大变化。
白若安被看得有点害羞：“我什么都不做，你们扔下我怎么办？”
百里静藏捡起她掉到地上的匕首，斜着对树瘤一划，又切下半张脸来：“穆大夫，还有吗？”
“没有了，我们刚刚找了，就这一个。”
“好。”
百里静藏拿着那柄匕首重新递回白若安手中：“你刚刚那种扎法死不了人，记得自杀的时候直着扎到脖子里，会比较轻松。”
白若安脸色变了变，扭脸看向庄柔则，很想问他，百里将军这么没有口德你知道吗？
往内院的门依旧关着，红衣小女鬼直接穿门而过。
推门前，百里静藏对庄柔则道：“里面有点吓人，别怕。”
“嗯。”
熟悉的白幡带着灰尘的气息扑面而来，踩过脚底绵密的灰，半人高的圆坛旁已经蹲着那个赤身裸体的长发女鬼，正歪着脑袋看他们。
远处背后的房子里，红衣小女鬼仍站在门口，两个裤腿
庄柔则看着坛边的长发女鬼：“是露台的那个女鬼！”
长发女鬼咧着嘴，似是冲他笑了一下，但那张惨白的脸像是画的一样，笑容也横平竖直地展开，反而更显吓人。
庄柔则靠近她：“我们是来帮你的。”
长发女鬼没动，只随他靠近微微仰头，猛地朝他伸出手。
百里静藏一把拽回庄柔则：“小心点！”
庄柔则向后跌了半步，被百里静藏扶住。
长发女鬼低下头，不解地看向自己什么也没有抓住的掌心，又向着庄柔则伸出手。
“隐之，没事。”庄柔则拍拍他的手，仍旧伸长手臂朝长发女鬼递过去，“我们一起合作，抓住害你们的坏人好不好？”
长发女鬼没动，仍旧在翻看掌心。
哐啷！
哐啷！！
站在远处门内的红衣小女鬼用力砸了两下门框，见他们注意力都被吸引过去，很用力地点了下头，几乎整个脑袋都低到了胸前。
得了首肯后，百里静藏和穆清屿将陈商鹤那副皮囊丢到外院槐树下。
通过之前的经历以及满镇没有外皮的血尸，他们推算出陈商鹤极有可能是只有这一副皮囊可用，才会将他们这群外人引进来。
——如今想要新的皮囊，他就势必会来这里取。
等他来了，他们便可以陪着大小女鬼，给他来一个瓮中捉鳖。
对于这个计划，许禾言仍有一个疑问：“你们怎么确定他一定会来？他应该很清楚里面就是要杀他的女鬼。”
“因为他想活命，就必须需要皮囊。”百里静藏笃定道。
许禾言：“原因？”
百里静藏看了一眼提供原因的庄柔则，见他没有说话的意思，只好说：“猜的。”
许禾言无奈：“算了，死马当活马医。”
其实按照庄柔则的说法，是陈商鹤需要皮囊躲藏，而那样老奸巨猾的人是不会轻易上他们当的，唯有让他觉得他们已经死了，才会来拿回自己皮囊。
自相残杀的戏码老东西不会信。
不如利用两个女鬼，让他觉得是两个女鬼杀了他们。
反正她们已经杀了一个闫絮，而老东西对女鬼也避之不及，绝不会想到他们能跟女鬼合作。
他们那边说着话，浑然没有注意到另一侧闲着的两个人。
庄柔则指向蹲在圆坛旁抠手指甲的长发女鬼。
白若安点点头，朝着它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