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花事(26)

“她她她……她怎么说话了?她不是不会说话吗?”

白若安摁在机关上的手直哆嗦,葱白的指甲给木头硬生生掐出一道白痕来。

庄柔则拿起从床边弹出小格里的那封书信:“你刚进来的时候没听过?估计只会说这一句和姐姐。”

红衣小女鬼扭过头,深深地看了庄柔则一眼,脸上血红的眼睛引入脸皮之中,整个嘴渐渐长大,箭一样出了房间。

沉重的房门嘭的一下关上了。

白若安蜷缩在床边:“她这是……这是……”

“看看。”

庄柔则将那封信塞入白若安手中,舔舔手指头,冲到窗边。

与他想象的不同,到了窗边庄柔则才发现自己舔湿的手指头全无用武之地,这窗上竟不似电视剧那样贴了纸,而是实打实的玻璃。

在裤子上蹭蹭手,顺着玻璃看出去,便见到长发女鬼手上的指甲已经暴涨到手指一倍的长短,漆黑的指甲朝着面前一团黑雾抓去,口中不住嘶吼。

红衣小女鬼则是直挺挺跳起来,血水从张大的嘴巴里流出来,像是想要吞噬一切。

“是陈商鹤来了。”庄柔则说。

身后没有回应,白若安捂着嘴震惊地看着那封信上所写的内容。

她从小到大听过不少大宅子里的苟且阴暗之事,却不曾听过这样骇人听闻的事。

庄柔则见她没有回应,也没再说话,死死盯着外面的战局。

那团黑雾钻进陈商鹤的皮囊里,脖子扭动两下,似是在重新适应这具身体。

“两个小贱种,真以为吃几个人就能对付老子?”

陈商鹤掐着红衣小女鬼的身体猛地扔出去。

小女鬼发出一声惨叫,那长发女鬼也顾不上对付陈商鹤,四脚着地迅速爬向小女鬼,像是只匍匐在地的野兽一般,弓着身体冲陈商鹤不住大吼。

陈商鹤不理会她,径自转身走出院子:“小贱种,活着是废物,死了照样是废物!”

红衣小女鬼爬起来,又一次朝着陈商鹤追上去,身后拖拽着一串花瓣,为姐姐铺下了爬过来的路。

陈商鹤毫不畏惧一把掐住红衣小女鬼的脖子,那张死白的脸顿时被黑气弥漫。

追过来的长发女鬼停住了,蹲在地上仰头看着陈商鹤和他手中的红衣小女鬼。

陈商鹤冷笑:“信不信我让它魂飞魄散?”

长发女鬼不敢动了,略略向后退了几步。

陈商鹤用脚拨开面前的花瓣,也向后退了几步,与长发女鬼拉开距离,同时手掌收紧:“傻子就是傻子。”

黑气滚上红衣小女鬼的脸庞,那张血盆大口收拢,眉眼也渐渐显出来,是一张极为清秀可爱的小脸,泛着死气。

“姐姐!”红衣小女鬼凄声叫道。

长发女鬼仰头叫了一声,跳起来朝着陈商鹤扑上去,却像是被绳子勒住一般,不能再往前一步,只能停在花瓣的边缘,拼命往前伸出手去。

庄柔则在窗边急不可耐:“糟糕,她们斗不过那老东西!”

身后久未出声的白若安突然站起来:“不行,我要去救她们,她们不该被困在这里。”

“你去?”庄柔则拦住满眼泪水的白若安,“怎么回事?”

“她们太惨了,不该死后还被困在这里。”

庄柔则扫了眼白若安手中布满鲜红字迹的信纸:“你留下翻译这封信,我去。”

他推开门的同一瞬间,另一扇门也从里面推开。

百里静藏举着弓走出来,对着那株雪白的花树便是一箭。

箭光穿透密密麻麻的树冠,如经年白雪倒塌,洁白的花瓣如雨落下。

噌——!

箭尾白羽抖动,深深刺入陈商鹤脚前青石砖内。

他不由大惊:“你们竟然还活着!”

没有人回答他的话。

唯有白色花瓣随着利箭带出来的风,飘飘荡荡地飞出去,在长发女鬼面前铺出一条路,给她一个扑杀的机会。

百里静藏穿过繁雪一般扑簌而过的花瓣,抓住拿着那只血箭冲出来的庄柔则:“你怎么出来了?”

“救人!”

“我也是。”

百里静藏拖着他站到自己身前,拿过他手里那支血箭,握着他的手搭弓射箭,瞄准了被长发女鬼死死掐住的陈商鹤。

百里静藏刚要张手射箭,忽被庄柔则拦住:“这样有可能先射伤她们。”

她们指的是正死死缠在陈商鹤身上的长发女鬼和小女鬼。

百里静藏握着弓身的手张了张,随即握回来,攥着庄柔则手,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小废物。”

身后传出白若安的叫声:“阿红,带姐姐躲开!”

红衣小女鬼仰头叫了一声,抓着姐姐便爬到陈商鹤身后,甩出去,用力勒住他的脖子露出胸膛正对百里静藏二人。

一声凄厉的叫声远远传来:“哥哥,买花!”

利箭破空而来,带着百里静藏的血,狠狠穿透了陈商鹤和红衣小女鬼的身体,扎入了身后那株古槐之上。

陈商鹤的身体倒下去,愤怒地叫着,整张脸和身体都迅速灰败下去。

化成一团灰烬。

长发女鬼跪在红衣小女鬼身边用力拍打她渐渐消失的身体,百里静藏和庄柔则冲过来,身后的白若安以及穆清屿、许禾言也从屋里出来,追着他们赶到两个女鬼身边。

红衣小女鬼的身体渐渐变淡,张张口露出半截舌头:“姐姐,姐姐……”

长发女鬼嗷嗷叫着,像是一只慌乱的兽,不知所措地摁着红衣小女鬼胸前的洞,却又像是被烫到一般弹开。

她焦急在红衣小女鬼身边爬着,一圈圈地绕着,极为焦躁。

等到百里静藏他们过来,她立即瞪大眼睛,冲他们呲起牙,不许他们靠近。

“姐姐。”

红衣小女鬼搭上她蛇一般的长发,声音温柔。

长发女鬼仰头又叫了一声,忽然爬到庄柔则面前,跪在他和白若安脚边不住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