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静藏推开平房的门。
吱扭一声,贴着破旧门神的木板房门发出经久未开的声音。
看着木板之间的缝隙,和上面已经褪色的门神,庄柔则不禁有些担心,这扇门真的能拦住那些东西吗?
虽然他们还不知道这里的东西是什么,但无外乎鬼怪两种,至多再有一个野兽,但这扇门相较于那些东西中的任何一样,都是脆弱至极。
他垂着头跟百里静藏往里走,却被百里静藏拦住。
“等等。”
“怎么了?”
“有点不对劲。”
听到这句话,跟在最后面拎着扫把的李岑云也往前凑了一步:“怎么回事?”
百里静藏蹭蹭指尖那一层厚厚的浮土,侧身让出一点位置给两人看。
看到平房里的情况,两人也意识到了不对劲。
屋子里很暗,所有东西都像是罩在一层尘埃之中,看不分明。
庄柔则觉得这屋子,像是一张等待吞噬他们的巨口,朦朦胧胧地张着。
李岑云:“我现在有一种请君入瓮的感觉。”
庄柔则点点头:“我也是。”
“先进去看看。”百里静藏率先走进去。
李岑云挤开门口的庄柔则,跟到百里静藏身后:“小漂亮,你不会武功,门口等着。”
庄柔则被这句“小漂亮”叫得一愣。
站在门口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们两人已经走了进去。
房间不大,只有一间。
百里静藏拿出火折子,点亮正中间方桌上的油灯。
房间照亮后,更多不对劲的地方便显露出来。
与布满厚厚浮土的房门不同,房间里面打扫得很干净,甚至桌子上还泛着潮湿的水光。
平整的砖地上也洒了水,水迹未干,氤湿了整片砖地,形成颇为压抑的深灰色,旁边的炕上铺了簇新的绿色床单,几床大红大绿的棉被,整齐地堆放在贴墙的位置。
一切都像是刚刚才有人来打扫过一样。
侧面的土炕是个大通铺,李岑云数了上面的寝具,朝门口的庄柔则比了个手势。
“九套。”
比完,她的脸先红了。
九套寝具,意味着她们姐妹只能和这五个大小伙子同床共枕了。
她们虽然行走江湖多年,却也从未有过这样的经历,想到不禁脸红,心中只盼着白若安或九毛愿意挨着那几个男人,将她与这群小伙子分开。
百里静藏则去检查土炕旁边的大木箱子和橱柜。
他摇摇头:“什么都没有。进来吧。”
庄柔则走进屋里,不知为何突然背脊一凉,回头向外看去,只能透过门看到院子里正在砍柴的李卓云和陈天野。
“怎么了?”
百里静藏注意到他的异常,立即过来。
李岑云也从土炕上爬下来:“怎么了?”
庄柔则有了上次小镜子照出鬼脸的经验,摇了摇头,不动声色地拿出小镜子,朝着身后照去。
镜子里,依旧是正在院子里砍柴的李卓云和陈天野。
突然,一只黑色的脑袋出现在庄柔则身后。
没有脸,全是头发。
一双惨白的手正朝着他的脖子掐过来。
“啊啊啊——!”
吓得庄柔则一把将镜子扔了出去:“隐之,有鬼!”
百里静藏将庄柔则拉到怀里,抬手摁住脑袋,一张脸瞬间罩上了冰霜。
李岑云则是揪住九毛的衣领,将她提起来:“你在做什么?”
九毛拨开故意弄到眼前的乌黑长发:“玩玩儿而已,那么认真做什么?”
“你是不是有病?”
庄柔则这时候已经听出是九毛的声音,知道刚刚见到的鬼是九毛假扮,从百里静藏怀里大跨步走到九毛面前,扬手就是一个耳光。
九毛被打得呆住了,捂着脸怔怔地看着他:“庄柔则,你信不信我曝光你!你打女人!”
“你有病就去治,挨打就受着!”庄柔则骂道。
他没想过在这种地方,居然还有人有心思装神弄鬼地吓唬人,气得双手不住发抖。
穆清屿等人也都从厨房和小院中赶了过来。
听到九毛的所作所为,都觉十分不可思议。
穆清屿问:“你知不知道你这是作死?”
在这种本就多鬼神出没的地方,对鬼神毫无敬畏,装鬼吓唬人,只会被鬼当作猎物,惹来麻烦。
白若安手里还端着碗筷,哼笑一声:“你那么喜欢装神弄鬼,不如自己去雾里找找,保不齐天还没黑就能遇见呢!”
她说完,不等九毛反驳,便拿着碗筷进屋摆到桌上。
“菜炒好了,吃饭吧。”
三个炒菜、一份汤和一大盆米饭。
白若安拿着碗给大家依次盛了饭。
等轮到最后的九毛时,白若安哐当一声扔下饭勺,直接坐下,摆明了不愿理会九毛。
九毛尴尬不已,右半边脸还红肿着,一拍桌子便站起来,朝着土炕走去。
“自己做错了还拍桌子,摆脸色?”李卓云心直口快,“爱吃不吃!”
说着夹了一口菜送进嘴里,大嚼特嚼。
李岑云拍拍妹妹手臂,心里虽然也看不惯九毛的行为,但嘴上还是劝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陈天野也伸长手臂搭在庄柔则肩膀上:“庄老师也别生气了,小姑娘爱开玩笑而已,你别和她计较。”
庄柔则没说话,旁边的百里静藏先放下碗,推开了陈天野搭在庄柔则肩上的手,冷冷地瞧着他。
陈天野疑惑地看向他:“百里将军这是什么意思?”
“没事,本将也同你开个玩笑。”
百里静藏声音冷得像是淬了霜:“你若是同情那女子,大可以陪她一起滚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