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不会他们只是想整理房间?”
庄柔则回忆着昨夜的情况,虽然他会为那些目光感到恐惧,但同时心中隐隐也有一种感觉——昨夜那些鬼影并无害人之心。
他尝试说出自己的想法:“就像我们昨天刚来时那样,房间里面很干净……”
庄柔则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陈天野打断。
“庄老师,你想事情太理想化了,我们现在所在环境里,不管是从我们的亲身经历来讲,还是从给出的剧本来说都不会发生这样的情况。”
陈天野翻出剧本:“我倒是认为,我们应该更多地参考剧本里的内容。比如,九毛的身份是记者,她昨天第一个被替换掉,除了自身的问题,有没有可能是因为这里的秘密不能泄露出去……”
庄柔则低下头,嘴巴抿的死死的,就是这样,在剧组的时候也是这样。
无论何时,他提出自己的想法总会被导演、被老演员,甚至于有资历的摄影指导都会批评他想法幼稚,或者想得太多。
百里静藏扫了一眼仍在侃侃而谈的陈天野,目光落回庄柔则身上。
那张白净的脸低垂着,看不清表情,只能看到低耸的眉尾和下垂的睫毛。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是因为这样才喜欢藏拙的吗?
“陈老师说的也有道理。”百里静藏抬起头,看向陈天野。
庄柔则搭在膝盖上的手轻轻攥紧,果然都觉得陈老师说的才对,他的确太理想化了。
在这样的环境里,的确不能只靠感觉来决定危险与否。
百里静藏的声音还在耳边徘徊,他却不想听了。
直到白若安纤细的手指点在他脑门上:“叫你呢,庄老师!”
庄柔则抬头看向身边已经梳洗过的白若安:“怎么了?”
“问你要不要梳洗一下。”白若安指指门外,“厨房里居然有烧好的热水,不过现在是温水了……”说着,她靠近庄柔则耳朵小声说,“你家百里将军已经给你打好水了,就在外面,快去吧。”
庄柔则讷讷地点头,起身走了出去,便看到百里静藏正在一个白色搪瓷盆旁研究一块干毛巾。
他拿过百里静藏手里的毛巾丢进水里,浸湿后递给他:“擦脸吧。”
“给你拿的。”百里静藏没接,“我看陈天野拿了一块,就给你也找了一块。”
“哦,陈老师啊。”
庄柔则低下头,把毛巾展开摁在脸上的时候,眼睛无意识地瞥向不远处的陈天野——壮实挺拔的身型在浓雾透进的微光里,带着一种野性的诱人,也有领导能力。
他闭上眼睛,把脸埋在热烘烘的毛巾里,摁得太用力,鼻子有点酸。
的确是陈老师这种演员才比较招人喜欢,不管是剧组里,还是现在的情况,就连百里和穆清屿他们不也都认可陈老师了吗?
庄柔则想起百里静藏叫他“小废物”的样子,虽然总是带着笑,却也是在说他的无能。
忽然一只手搭到他肩膀上:“怎么啦?小废物?想用毛巾闷死自己?”
庄柔则放下毛巾,推开穆清屿:“你真烦人,许大夫呢?”
“他跟大小姐做饭呢。”穆清屿揉了一把庄柔则后脑勺,“让我出来问问你粥要喝稠点,还是喝稀点。”
“都行。”
“完了,我们小废物还真是委屈了。”
穆清屿笑着收回手,拍拍百里静藏肩膀:“百里将军自己哄吧,我们做饭去了。”
没等百里静藏说话,庄柔则抢先说道:“我不用你哄,我知道我说的不对!我也没有委屈,我只是在想这两天的线索。”
百里静藏笑望着他:“那想出什么了?”
“我梦里那些人起初是不想杀人的,只是想赶人。”
“嗯。”
“我听到了爆破的声音,脚底下的地也在震。”庄柔则表情认真,“我怀疑这里不是有矿洞,就是遭遇了暴力拆迁。”
“暴力拆迁?”
“就是逼着别人搬家,不想走,但是用武力逼迫……就像你们这些达官贵人,欺负升斗小民一样!”
百里静藏听出庄柔则话里的报复,笑着点点头:“嗯,如果有矿洞的话,附近水源中应该会有线索,一会儿可以去找一找。还有吗?”
庄柔则无意识地抠抠盆沿:“后来那个老头出现,是他说的杀了他们,可我不知道他究竟要杀了谁。”
“嗯。”百里静藏走近庄柔则,盯着他的眼睛问,“庄老师说的都很有道理,等吃过早饭我们去一一查证可好?”
许是他的目光太过真诚,庄柔则无意识地点点头:“好。”
百里静藏垂首,看稀薄的阳光把庄柔则微微扬起的眼睫照成一片金色,眼里闪着小士兵被他肯定时才会出现的激动目光,像是被认可了的小动物,不禁松了口气,捏捏他的耳垂:“小猴子真聪明。”
“你不是都叫我小废物。”
庄柔则躲开他的手,脸有点烫。
百里静藏笑笑:“本将在时,许你做个小废物。”
“你就吹吧!”庄柔则压住想要上翘的嘴角,“我自己也很行的好吧?”
“知道你行。”
百里静藏单手端起盆,顺手拨了一下庄柔则耳垂上的坠子:“可这大腿是你想抱就抱,想不抱就不抱的吗?有没有问过我?”
他手中的水随意泼洒出去,终于带动了庄柔则脸上的笑意:“谁教你的!”
“什么?”
“抱大腿!是不是穆大夫?”
只有穆清屿才会教百里这种无聊的词!
百里静藏摇头,指指许禾言的背影,随即在唇前竖起食指:“他不许我告诉你。”
庄柔则小小吃了一惊,不苟言笑的许禾言竟然会教百里静藏这些?
不禁好奇地追着百里静藏问:“他还教你什么了?”
“没什么。”
“那我去问他。”
百里静藏拉住他:“验尸。”
听到一个尸字,庄柔则就忍不住皱眉,百里静藏拍拍他:“洗漱完了去帮他们端粥吧。”
等庄柔则进了厨房,百里静藏才拎着水盆走向陈天野。
这几个水盆都是在厨房隔壁的房间找到的,这会儿正打算叠到一起放回去。
弯腰放水盆的时候,百里静藏顺手拍了一下陈天野的肩膀。
陈天野手臂一麻,疑惑地看向百里静藏:“怎么了?百里将军?”
“陈老师很有见地,比我们上一次遇见的其他同伴好很多。”百里静藏笑容和煦,“只是遇事之时,一家之言未免单调,兼取众长,多纳善言,方是为人处世长久之道。”
陈天野虽听不太懂他话里的意思,但最后几个词一出来,也知道是教他做人,不禁有些恼火:“你到底什么意思?”
“柔则不喜欢别人打断他的话,我也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