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口依旧是黑漆漆的一片，看不清里面究竟有什么。
百里静藏伸手进去试了试：“没有风，应该是个实心洞。”
他收回手，捻捻指尖，湿的？这里面有水？
“李姑娘，你也试试。”百里静藏拿不准主意，“你走江湖经验多，看看这里面是不是有水？”
李岑云走到洞口，朝里面挥了挥手，轻轻一捻：“真的有水？”
一般来说，矿洞内不会有水，难道这里不是矿洞？
“是不是的，我们也没得选了。”
庄柔则拿起一块小石头丢进山洞，声音很快便消失在了黑暗之中：“先进去看看？”
“留个人在门口守着吧？”李岑云提议。
庄柔则抢先道：“我想进去看看。”
穆清屿也说：“我也好奇。”
他们两个做出了决定，也就代表了百里静藏和许禾言的决定。
庄柔则笑望着李岑云：“看来只能你留下来了。”
李岑云点点头：“谢谢。”
此时此刻，不进去的显然是最安全的，他们做出的选择，无疑是将最大的生路留给她。
因为洞口相对宽阔，可以容两人进入，庄柔则四人便分作两组，一前一后进入山洞之中。好在山洞里虽然有湿意，但湿气不如外面的雾那么重，所以百里静藏随身带着的火折子可以吹亮，不至于像外面那么暗。
整个山洞越做越陡，逐渐向下倾斜，两侧的岩壁大致还算规整，像是被人打磨过。
百里静藏：“这地方不像矿井。”
“对，没有运输带。”许禾言也认可他的猜测，“而且两侧没有装过灯的痕迹，像是怕人发现一样，如果是矿洞，需要工人运里面的矿产出来，不会不安灯。”
庄柔则：“许大夫，你说什么？像是怕人发现一样？”
“对，你不觉得这个山洞，暗的像是不像别人发现一样吗？”
“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个山洞是防空洞？”
穆清屿无奈：“庄柔则你有没有常识，防空洞有建在山上的吗？这不是找对方炸呢吗？”
“不是，的确有可能。”许禾言道，“广州油麻山山顶就有一处防空洞，里面有很多房间，当时救了不少人。”
穆清屿：“你的意思是这里也是那时候留下的？”
“我觉得有可能，那时候那么多爆炸声……”庄柔则点头。
旁边的百里静藏听得云里雾里，完全不知道他们三个人在说什么。
庄柔则注意到后，赶紧给他解释：“我们怀疑这里可能不是矿洞和暴力拆迁。”
“那是什么？”
“很可能是一处战争时期的遗址，不过还得往里走走看。”
坡道越往下，反而越发宽阔。
百里静藏举着火折子在前面走：“你们那个时代还打仗吗？”
“嗯，一直在打。”庄柔则随口应道。
无论是巴以冲突，还是俄乌战争，战争从未远离过这个世界。
“一直在打？”
“现在也在打呢。”
庄柔则忽然意识到这个话题对百里静藏的重要性。
他短短的生命，一直在为了大朔的百姓而战，希望以一己之力终结战争，他大概是他们几个人中最期盼天下和平的那一个。
他抓住百里静藏的手，小声说：“不过那些地方离咱们很远，总有一天也会像咱们这里这样，安居乐业，没有战争了。”
“是吗？”百里静藏笑笑，“可惜我离你们太远了，否则也想看看你们的生活，一定和我们的很不一样。”
话题瞬间沉重起来，每一个人都沉默了。
他们是不同时代的人，若非这里将他们聚在一起，他们根本不会相识。
不只庄柔则和百里静藏，走在后面的穆清屿和许禾言也瞬间安静下去。
山洞里只剩下喘气和走路的声音，原本被忽略的声音也变得明显起来。
啪嗒——。
啪嗒——。
脚底渐渐发出踩踏淤泥的声音，听得庄柔则后背有点发毛：“我们快到水源了吗？”
“应该不远了。”
他们越走脚底越泥泞，许禾言和庄柔则是在工作中直接被拉进来的，因此都穿的皮鞋。
在泥地上越走越滑，得分别由穆清屿和百里静藏扶着往前走，否则就有滑倒的风险。
庄柔则摁着百里静藏的手臂：“得找个地方蹭蹭泥。”
“不急。”
没等百里静藏说话，穆清屿抢着答道。
庄柔则在心里翻个白眼，却也忍不住翘起嘴角，问百里静藏：“你呢？急吗？”
百里静藏想也不想：“我也不急。”
虽然这两个都说不急，但脚底打滑的感觉还是不好受，在终于到了稍微平坦的一块地方后，庄柔则和许禾言还是选择扶着岩壁，在旁边的石头上蹭掉脚底的泥。
蹭的时候，许禾言还特意叮嘱：“庄柔则你轻点，我扶着觉得这岩壁不太结实。”
他话音未落，一块石头便随着庄柔则的动作，咕骨碌滚了下来。
庄柔则随手捡起砸到他脚上的石头，打算仍在旁边，冰凉、有颗粒感的触感让他觉出不对劲来，这不像石头的感觉，有颗粒感的石块应该很轻，但这块石头还有点重量，倒是有点像是……
他怀着疑惑低头看了一眼，整条胳膊的汗毛立即立起来。
“啊啊啊啊——！百里静藏，你干嘛呢？快快快，快把它弄走！”
“松手！”
庄柔则只顾惨叫，晃着手里的那块“石头”，竟然吓得忘记扔出去。
百里静藏只好掰开庄柔则的手，将他手里的东西接过来，一手捏着庄柔则的后颈安慰，一手递给许禾言：“许大夫，看一下？”
他们就着火折子看庄柔则捡到的东西。
那是一块碎了的人头骨，包含半个眼眶，眼眶空洞洞的，在火折子的照射下，泛起一点淡绿色的磷光。
才缓过劲儿的庄柔则一眼看过去，呼吸又是一滞：“鬼火？”
“科学现象。”许禾言不知从哪儿又捡了几块骨头，摊在带进来的画纸上研究，“别担心。”
“不能不担心。”
庄柔则指指他们背后：“这都是科学现象？”
他们紧挨着的岩壁上，不知何时亮起一团团绿油油的光，眼睛似的瞧着他们。